第七卷 补天手段略施展 26 巡抚

    第七卷 补天手段略施展 26 巡抚 (第1/3页)

“士诚旧臣,究竟与我不能同心。”洪继勋在后堂见到邓舍,劈头第一句话便如此说道。邓舍愕然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洪继勋说道:“刘福通女若来海东,对我海东或许会有些好处不假,然而,确实弊大于利。这其中的道理,不必臣多讲,想必主公其实也早已心中有数。姬宗周、章渝,皆非庸人,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来么?却一力建议主公答应安丰的‘赐婚’,接纳刘福通之女,立以为妃。所为者何?以臣看来,无非希图以此来引进外力,以固其权势。其心可诛!”

    邓舍笑道:“先生此言,未免过矣。适才议事,本即为畅所欲言。姬、章二公虽与先生见解不同,大约也是因个人看待问题的出发点不一,因此而有些争论,也是纯属寻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主公糊涂!”

    “怎么说?”

    “想那章渝,本为田家烈党人。当主公军围益都的时候,他主动请缨,登临城墙,痛骂主公。侮辱之声,三军皆闻。主公虽然宽容,既往不咎,依旧给他以原职,不但给原职,且有加封。但是,他岂会不心中忧惧?

    “再想那姬宗周,原为士诚股肱。并且,又在毛贵未入山东之前,他便已为官益都。先蒙元、继毛贵、又士诚,先后事两朝,历三主。不但不倒,官儿还越做越大。加上主公,已经是他的第四位君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五代之冯道是也。

    “主公评价他说:‘明智有余,不可假以雄职。’甚矣!至矣!主公真的是有识人之明。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心所要的,他一心想保的,无非个人之得失。至于主公之利益、海东之前途,又岂会是他所考虑的?

    “为了个人的得失,他可以朝入颜公门,夜入臣之府,不顾廉耻至此!又为了个人的得失,他丝毫不顾海东之利,执意请求主公纳刘福通之女为妃,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以臣看来,这才是‘纯属寻常’。”

    邓舍默然。

    姬宗周、章渝非是海东嫡系,虽一向来,邓舍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客气中却透露出见外。正如洪继勋所言,此两人皆非庸才,沉浮宦海多少年,又在乱世,难免敏感,对此岂会不有所察觉?

    既有察觉,少不了便有想法。

    洪继勋说姬宗周,“朝入颜公门,夜入臣之府”。姬宗周岂会不知,洪继勋与颜之希虽谈不上水火不容,却也是面和心不合,格格不入的?须知,坚决反对立颜淑容为妃的,正是洪继勋。他却偏偏摆出一副俨然超出事外,左右逢源,两不得罪的架势,还不为的就是以后做打算?两边都不得罪,不管日后谁得了势,料来也都不会为难他。

    朝中有人好做官。未雨绸缪。在朝堂中寻找到一个强援,好以为靠山。

    奈何,颜之希虽为圣人苗裔,为人却不古板,很有点圆滑的意思;而洪继勋,则更不必说,自恃才高,卓然不群。尽管他两人在表面上对姬宗周的态度不一,底子里却是完全相同。有笼络,有敷衍,有笑语相见,有言谈甚欢,同时却也有一层隔阂始终不能透破。

    姬宗周容貌端正,威仪进止,往朝堂上一站,也是仪表堂堂,望之不俗。用老百姓的话来讲,是一个很有“官威”的人。但他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却实在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洪继勋说的不错,他先后事两朝,历三主,所为者何?远的不说,只说最近,当初要不是他偷开了清州的城门,王士诚也不会兵败的如此之快,并终导致落得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的下场。他肯这么做,还不为的就是个人之得失!个人之权势!若不为权势,何不做个忠臣?

    罗官奴乃双城勋旧之女,颜淑容是益都新贵之后。姬宗周自知没有资格去参与这其中的立妃之争。所以,选择了高高挂起,两不得罪的对策。

    但也许是受了前阵子被邓舍斥责的影响,又或许是受了邓舍一言之下,刘果即被远贬至海东的影响,更有可能,则是因为受到了邓舍只肯给他高职,却从来不肯给他以实权的刺激。当然,也或者还有洪继勋、颜之希始终对他不冷不热的原因。惶恐、彷徨、不安。

    便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说了安丰有意“赐婚”邓舍。他有些想法,想搞些小动作出来,也的确毫不奇怪。若能促使邓舍接受赐婚,他是不是就能通过刘福通之女,搭上安丰、搭上刘福通的桥呢?

    再借助刘福通的影响,来巩固他在益都的权势。

    他不是不知,安丰名存实亡,要论实力,早已远不及海东。他也不是不知,一旦引了刘福通的势力来入益都,必然会对海东的稳定造成不好的影响。至少,从此以后,邓舍免不了会有些束手束脚。

    但是,在个人的权势日渐受到威胁,在个人的地位也越来越不稳当的危机关头,他狗急跳墙,出此之策,似乎也能说的通。

    再考究他与章渝在先前议事上的表现。先用章渝来打头阵,试探邓舍的心意。邓舍不表态,然后他再出头。出头也就罢了,所说的话里,还处处给自己留下余地。甚么“此是为主公家事”,好像他本来不想发言似的。随之,一见风头不妙,马上闭口不言。

    邓舍越琢磨,越觉得洪继勋言之有理。

    洪继勋纵然有种种不是,有两个好处。其一,忠心耿耿。其二,没那么多心机,或而言之,他不屑隐瞒。事无不可对人言。除了试图拉拢刘果等人之外,从来没对邓舍隐瞒过甚么。总是有甚么就说甚么。像姬宗周“朝入颜公门,夜入臣之府”,这种话,他都能当着邓舍的面说出来。

    邓舍叹道:“洪先生,洪先生,真是赤子之心。”

    他对洪继勋有不满,但要论猜忌,在洪继勋插手军中之前,怕还远远不及对姚好古、对文华国、对陈虎。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洪继勋耍脾气、告病假之时,放下繁忙的公务,主动放下身段,前去夜访叙话。

    他沉吟片刻,说道:“先生所言,或有道理。但是人谁无私心呢?只要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

    “这还不过分?主公说那莱芜贪官,是为不忠不仁之徒。以臣看来,姬宗周、章渝也是不忠不仁之辈!”

    洪继勋是真的把海东看作了他的孩子一般。海东能有今日,他付出的心血太多。虽然李兰、洪继荫之前,包括去外地做官前,都曾有多次劝他:“放下一点脾气、多一点油滑,学学姚好古的为人处事,不要和同僚弄的太僵,多下点功夫拉拢益都旧人。”他当时也深以为然,表示同意。

    但是,如今事关海东前途,事关邓舍利益,他却也顾不得太多,将李兰、洪继荫的嘱咐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跪拜在地,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说道:“此等不忠不仁之辈,此等五代冯道之徒,臣虽不才,与之同列为官,却也是深以为羞,窃以为耻!臣请主公,即下令旨,剥其职、夺其官,驱使流放,逐出朝堂!”

    姬宗周、章渝,现在是为士诚旧臣的代表人物。就目前来说,不管他们犯下了多大的过错,都不适合从重处罚。

    其实,即便没有这件事,邓舍对姬宗周、章渝也没多少好感。为人主者,都是喜欢忠臣。一边要求臣下忠诚,一边又希望敌国的臣子不忠诚。如若敌国的臣子真的不忠诚了,投降过来了,反而又定会对他们产生猜疑。可是产生猜疑了,又不能处置。还得对待他们很好。否则,谁还会来投降?要真的想秋后算账,也只能等到稳定了再说。

    要说姚好古也是投降过来的。那为什么邓舍对他又有不同?赞许他为“真儒”?无它。与姬宗周、章渝相比,姚好古更有人格魅力。姬宗周、章渝全是为个人之地位而已,而姚好古却有着更为崇高的抱负。

    邓舍英雄重英雄,与姚好古惺惺相惜。

    并且,姚好古之投降,也不是卖主求荣的投降,也不是当时立即、二话不说的主动投降。邓舍为得到他的效忠,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并且,姚好古之最终肯投降,也与其图谋个人的地位、权势无关,是因为他发现邓舍有能力,更重要的,也有抱负。若效忠邓舍,则“道之可行”。

    也就因此,邓舍对这两者的态度,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他说道:“先生的意思,我全都明白。先生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只是,姬、章两公,能力还是有的。况且,先生所言,也不过全为猜测。以猜测之言,遽定重臣之罪。我以为不太合适。这件事到此为止。

    “另外,有关此事,你知、我知、文叔知即可,以后都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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