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出大名径赴益都,过济宁禅师心惊

    13 出大名径赴益都,过济宁禅师心惊 (第2/3页)

    此时骑在马上,观其骑术,不止远超封帖木,甚至比那两个“保镖”还要好。——他之所以敢主动深入“虎穴”,与封帖木同去益都,其实也是有这方面原因在的。无论如何,会武的,总是胆气壮些。

    这时见了前方的军队,他一边单手控缰、驱马疾驰,一边双腿并立、手搭凉棚,遥遥观望,虽在奔驰之中,身形不乱,衣衫飒飒,稳若青松。封帖木早知他的手段,见怪不怪;旁边那两个“保镖”不免啧啧称奇,都是想道:“瞧不出这文弱和尚,居然还有这样一手能耐。”

    “前头正行军的这支军队,可就是李平章的麾下么?”

    封帖木心中觉得是,不敢乱说,扭头去看“保镖”。那两个保镖中一个答道:“禅师猜得不错,正是我家老爷麾下。”

    景慧赞道:“旗帜如林,戈矛耀目,数千人行军前后有序。远隔十里外,犹觉杀气扑面。不愧虎贲之名,果然百战精卒。李平章名下无虚!”

    那两个“保镖”面有得色。

    封帖木说道:“大和尚所言极是。”

    “李平章应是往曹州去的,观其军气势如虹,此去必旗开得胜,燕贼久战疲兵,料来难为对手,光复曹州定然轻而易举。只是咱们另有要任,怕是不能亲眼看见曹州光复了。……,老封,以和尚的计较,不如咱们避开曹州,经济宁,于兖州北上,过泰安,直入益都。你看如何?”

    从大名路去益都,有好几条路可以走。除了如景慧所说的这条之外,也可以北上,经东平路,过济南,入益都;也可以南下,经曹州,沿黄河主流东去,到临沂附近再转而北上,一样能到益都。

    如果从安全角度考虑,最安全的道路当然是经东平路去益都。毕竟,东平路的大部分如今还都在元军的控制下。其次,南下沿黄河主流东行也可以,等于避开了屯驻在济宁路的燕军主力。

    但景慧所选择的这条路,却正是最危险的道路。

    首先,目前济宁路驻扎有燕军主力,刚刚才平息的战事,地方上肯定很不安全。没准碰上个不讲理的兵痞、或者散落乡野的败卒,他们只五六个人,怕连牙缝都不够塞的。其次,泰安是燕军前线指挥部的驻扎所在地,盘查必定森严,他们虽有身份掩护,但一旦露出破绽,必死无疑。

    封帖木大吃一惊,说道:“济宁乃红贼新得之地,虽然战事平息了,可是恐怕地方上仍然很乱;泰安为红贼主帅驻地,贼首云集,防范必严。如果走这条路的话,太过凶险。以我之见,还是北上走东平路的好。”

    景慧嘿然一笑,说道:“正因凶险,和尚才想走此路。”

    “此话怎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因为济宁乃燕贼新得之地,正因为泰安为贼首云集之所,方能正好窥探燕贼手段!”新得之地,才正好可以窥探海东治理地方的才能;将校云集,才正好可以窥探海东高层的虚实。

    封帖木再三反对,终究还是拗不过景慧,有心拉那两个“保镖”做盟友,可那两个“保镖”乃是察罕帖木儿麾下的精锐,岂肯在个和尚面前示弱?反而当即表示支持景慧。无奈之下,只得依他所言。

    一行人避开察罕帖木儿的军队,远远绕开曹州,往济宁而去。

    ……

    因为人少,马又快,所以他们虽是绕路,但没多久,反倒赶到了察罕军马的前头,又行了个把时辰,再远望时,已经不见元军。

    日头慢慢升起,远林近田,大约因了济宁、曹州战事的缘故,路上行人稀少,即使有人经过,也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有本地土著,也有远来流民,时不时看见道边饿殍。经过了好几个村子,皆冷冷清清,几乎不见人烟。

    景慧不由喟叹,有感而发地说道:“红贼祸烈,可怜天下百姓,无辜受难。大名、曹州,腹里之地、邻近京畿,尚且如此。越发不知淮上、江南,群魔乱舞之处,更乱成了什么样子!”

    一路东行,除了中午打尖稍微休息了半个时辰外,马不停蹄。下午,他们进入了济宁,再往前,就是巨野了。渐渐的,路上情形有了变化。

    因了战事,大名路诸州县俱皆白昼关门,而进入了济宁路后,他们却发现沿途的州县都是城门敞开。本来济宁路是主战区,应该人烟更加稀少才对,但一路走来,随着慢慢深入济宁内地,却分明道路上热闹许多。

    一拨拨的百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开始还少,越来越多,或孤身行走,或三五成群,络绎不绝。

    “都是流民。”

    封帖木从这些人的衣着、随身物品上做出了判断,虽知战乱年代,流民必多,而且他在徐州时见过的流民也很有不少了,但却还是大为惊奇:“上午在大名路时,几乎不见人,这才入济宁,怎么就忽然冒出这么多?都是从哪儿来的?……,难道都是从受到兵火的州县里逃出来的么?”

    景慧停下坐骑,细细观察了片刻,摇头说道:“有本地人,更多的是外来。燕贼围攻曹州,这其间恐怕就有不少曹州的逃难百姓。”只见这些流民都是往远方县城去的。

    “古怪!燕贼如此残暴,却怎么流民不怕被裹挟从军,反而自投罗网,主动往县城去?”

    景慧也不知原因,刚好有一股流民从他们的身边涌过,人数较多,大约七八个。他从马上跳下,拉住一人,问道:“你们急匆匆的,这是往哪里去?”

    流民群里,他们五六人骑马,早就引人注目。景慧又是光头,穿着僧衣,明显是个和尚。被拉住的这人也不慌乱,说道:“好叫大师得知,小王爷前日下了军令,命济宁路诸州府县开仓放粮,施舍粥饭。更又听说,燕王老爷很快就会传下令旨,分配无主田地。俺们这就是往巨野去的。”

    “小王爷”,说的是邓承志;“燕王”,当然便是邓舍。

    景慧不由惊悚,放开了这人,退回到封帖木身边,说道:“燕贼才得济宁,曹州战事未息,居然就开始大肆放粮、招徕流民!听此人言语,已经颇得民心,……。”话音未落,想起了一事,蹙起眉头,说道,“不对!”

    “怎么不对?”

    “燕贼用兵多日,在济宁激战了一月有余,却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富余粮秣?”

    封帖木醒悟过来:“不错,听说去年益都便就缺粮,并遣使去松江府,向张太尉借粮来着。如今虽然夏收罢了,但估计自给尚且不足,哪里来的余粮放给百姓?”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又问了几个流民,以作查实,这些人都异口同声,与之前那人说的一般无二。再问是从何处来的?果然景慧猜测不错,有许多曹州难民;并且不止有曹州来的,还有从东平等地闻讯赶来的。

    景慧与封帖木略略商议几句,跟着流民前行。前方的县城渐行渐近,离城还有十几里的地方,逐渐开始出现燕军的士卒。

    起初是一支支的十人队,或者步卒,散在流民中,维护秩序;或者骑兵,四出远走,探查情报。跟着是成建制的百人队,沿路设置哨所,每要隘之地,必有精锐驻守。

    快到县城时,景慧看见在城北立了有一处军营,规模不小,至少能驻扎一两千军马。相距太远,看不清虚实,只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操练之声随风传来。他眯着眼看了半晌,不见有一兵一卒有营中出来。

    很快,到了城门口。见在门外摆了许多桌子,桌后都坐有一人,有的戎装,有的布衣。一排披挂整齐的士卒,大约四五十人,立在他们的身后,皆手执长枪,纠纠而立。并在边儿上的门洞里,亦有数十士卒站岗。

    流民到此,已经汇聚成了一股不小的人潮,粗略看去,数百成千,在专人的约束下,排成几个长队,分别对应那些桌子。不用说,这是在核查身份。

    景慧低声对封帖木说道:“贼子就是贼子!虽然有些小聪明,晓得用放粮来招徕百姓,但像这样的盘查身份,又能起什么作用?难免泥沙俱下。并且,很容易会被混入细作。只怕召来的人越多,日后麻烦越大!……,不过,对我王师而言,这倒是件好事,可以加以利用。”

    他们一行有和尚,有沙弥,有儒生,有壮士,个个精神抖擞,衣衫虽不算华贵,但较之流民已是天壤之别,更且人人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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