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间阴晴最无常

    第八章人间阴晴最无常 (第2/3页)

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樊玶一身男装,第一次在熙熙攘攘的繁华市井行走,第一次见到外面湛蓝的天空配上星罗棋布的瓦房是有多美,店铺门口悬帜随风翻卷,宝马雕车从她身边经过,伙计们叫卖、杂耍喝彩、商人们赶集……对她而言无不新鲜,比待在宫里有意思多了。

    她盯着小贩从铁锅里盛出热乎乎的肉羹,从蒸笼里拿出白花花的蒸饼,来来往往扛着扁担叫卖郢都小吃,街市的烟火气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呼吸着不同于宫中锦衣华服,山珍海味的淳朴香味,打开了新视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却又黯然神伤,是不是以前樊城的街道也如此景象,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她的子民是否如他们般生活。

    “大玶,走快点。”范山在前头催道。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呀?”

    “你平常待在宫里没什么好玩的,带你走走街市,免得你傻了。”范山腆着肚子在前边走着。

    樊玶撇撇嘴,注意力又被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吸引了,这里的胭脂水粉没有像宫里的琳琅满目,用炫彩精美的瓶子装着,而是装在古朴小巧带花纹的铁盒里,整齐地码在案上。

    一对夫妇走到小摊前。

    “你喜欢这个吗?”男子道。

    “不,这个味道不好闻,我喜欢这个。”女子拿起另一个铁盒,给身旁的丈夫嗅。

    “嗯,的确好闻,夫人好品味,你喜欢就给你买。”男子用食指刮了刮女子的鼻尖,笑着道。

    二人执手对望,爱意浓浓。

    当一个普通人,和疼爱自己的丈夫逛街市就很幸福美好了,樊玶竟有些羡慕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女子手中的胭脂盒。

    “客官,你也要买胭脂吗?”樊玶看得太久,老板娘以为她也要买。

    “不不不。”樊玶连忙道。

    是因为樊瑛有了喜欢的人,自己也想儿女谈情了吗?樊玶摇了摇头,抛之脑后。

    “哎呦,大玶,找你找半天了,怎么落在那么后面了。”范山调头回来终于找到她。

    “师傅,你走太快了,街上的景我都没有仔细看。”

    “你仔细看得看到猴年马月啊,来来来,和我走。”

    樊玶纳闷为何师傅那么着急,还是跟了上去。

    范山带着她走出了列肆,远离了喧嚣,爬上南山,到了一个茅庐前。

    “师傅,这是你住的吧。”

    樊玶看着破旧凌乱的小草屋,旁边是一个菜园子,大概有两亩那么大,种着绿油油的菜,篱笆前还有粉色的小花,结着橙黄果子的果树。

    “那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范山摆弄着园子里的菜道:“大玶,别愣着,快来帮忙。”

    感情范山把她骗出楚宫是叫她来干活的,果真是清俭的好师傅,得了徒弟就叫来使唤。

    “你可别小看翻土,挑水,这些体力活宫里做不到,你抓紧机会好好干干。”范山两手叉腰欣慰地看着地上的菜。

    “师傅,你叫我帮忙就帮忙呗,非得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樊玶第一次握锄头,稍不留神就把菜给刨了。

    “大玶,你小心点!别刨到苗。”

    “哦!”

    范山教樊玶如何种菜插秧,使唤樊玶挑水浇粪,样样都不马虎,看樊玶做得有模有样,他才放心道:“朝里还有些事,我得赶回去,你在这帮我收一下菜。”

    “哈?师傅,你真厚脸皮。”

    “你多劳动,把身体底子练好了才可以承载你的内力,这是为你好。”

    樊玶抡着锄头,哦了一声。

    “等会自己懂得路回去吧?”

    “师傅,我都多大了,路还是认得的。”

    范山拍拍脑门:“对啊,你快及笄了,都快嫁人了,哈哈哈。”

    “你不走就赶你了啊。”樊玶挥动锄头做样子。

    范山赶忙下山,樊玶这么虎,加上内力不同寻常,自己回宫应该并无大碍。

    范山走后,樊玶轻松许多,不用再听他的唠叨和废话,干活更加利索。她把菜园子伺候好了,提了一桶井水,舀了一瓢咕嘟咕嘟喝完,井水甘甜清凉,好不痛快。

    “畅快啊!”

    樊玶望着南山这块地,无人打扰,没有勾心斗角,眼前只有青山闲云,在这混吃等死真的不错。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己真好笑,出一次宫羡慕的东西那么多,自己过的也不是很不堪吧。

    樊玶将葫瓢丢进水桶,擦了擦汗,按照原路下山去。

    终于回到热闹的街市了,这次没有范山催着,她可以好好逛逛街,带一两个小玩意回宫玩。

    “老板,这是什么?”樊玶指着蒸笼里白色团子道。

    “这是芍药糕,软糯可口,客官买两个回去尝尝?”老板笑盈盈道。

    “来两个。”樊玶接过老板用荷叶包的芍药糕,转身就要走。

    “嘿,看你文质彬彬的怎么不给钱啊!”老板变脸横道。

    “钱?”樊玶从没有出过宫,根本不知道钱的概念。

    “五枚蚁鼻币,概不还价。”老板说得很大声,引来周围人侧目。

    “这……”樊玶灵机一动,将腰上的红玛瑙扣了下来:“这,行了吧。”

    樊玶虽然不知道货币的价值,但她知道贡品是什么,送给天子东西肯定差不了,像玛瑙、珊瑚珠、翡翠,这些如果换不了区区两个芍药糕就说不过去了。

    老板立即两眼放光,双手捧着玛瑙,笑傻了说:“可,可以了客官。”

    樊玶无奈地拿着芍药糕,边走边吃,味道虽好,但是用玛瑙买真是太亏了,下次出宫一定要带钱!

    她看看腰封上,呵好家伙,还有五颗小的玉石,虽然玉质看起来不算上乘,但是也够她买东西了。

    她开心地买了一碗鱼丸吃起来,嗯!竟比宫里的还要鲜美好吃。吃完鱼丸她溜进了酒市,打了两壶楚国特有的“醉郢”,心满意足地闻了闻,心醉神迷,酒香不醉人自醉啊。她出了酒市,又买了两条咸鱼,刚好拿回去配酒……

    这一逛就到了日暮,可樊玶还意犹未尽,她还想欣赏夜晚的郢都,她摸摸腰封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换的,腰封已经被她扣得开线破洞了。

    “真扫兴。”

    如果可以,樊玶想一直待在宫外,看尽这美丽的繁世。云兴霞蔚,她望着人流攒动的街道,各家各户窗里透出昏黄灯光,升起袅袅炊烟,她心头一暖,这才是人间啊。

    “让开!都让开!”

    一阵刺耳的威喝声从远处传来,打破市井的祥和,鸡飞狗跳,犬吠鸡鸣,竹笼扁担被撞飞在天上,不少行人被撞倒在地,发出哎呦声。

    樊玶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辆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驭手耀武扬威,指不定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又在当街作恶,大煞风景。

    “娘子!”男子扶起被马车撞倒在地的妻子。

    这不是买胭脂的夫妇吗,樊玶走上前,她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王八蛋干的。

    驭手居高临下挥动着马鞭道:“快闪开!别挡着析公子的道!”

    男子紧忙拉着妻子离开。

    “慢着。”车帘掀开,一位身着华衣,油头粉面的男子下了马车,他抹了抹自己的鬓角道:“你可以走,小娘子留下。”

    话音刚落,随行的家奴就把女子往马车上扯,男子寡不敌众,被拳打脚踢,遍体鳞伤,犹如一个麻袋一般扔到街边,早上买的胭脂从他衣兜里掉出,洒了一地。

    “夫君!”女子撕心裂肺地喊着。

    樊玶气得咬牙切齿,站出来:“喂,放了那个女子!”

    析公子趾高气昂地看着樊玶:“你是哪冒出来的东西,也敢对本公子指手画脚!”

    春秋时期不是谁都可以称为公子,只是公族里的男子才可以被称为公子,表示其地位的高贵和其品德的高尚,那个王八蛋自称公子简直让樊玶作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碍着我的眼了。”

    析公子上下打量樊玶,看到樊玶破烂的腰封,啧啧道:“穷酸邋遢,就凭你还敢和本公子说话。”

    “废话少说,快点放人,我管你是哪门子的公子。”

    析公子估计是没料到樊玶敢这么冲和他说话,怒瞪着她,大手一挥:“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给我打,打死她。”

    家奴们一哄而上,樊玶手一挥,把酒壶准确无误地甩到他们脸上,第一次动用内力来了个扫堂腿,内力震人,把家奴全部打趴下,周围人暗暗称快。

    析公子满脸抽搐,威胁道:“你,你可知我是谁!析邑邑宰析公之子,析满,得罪我,我要你的命!”

    “呵,小小邑宰之子就如此狂妄,赶紧放人,不然……”樊玶一脚踩在倒地家奴的头上:“等会你的头就这样被我踩在脚底。”说完,樊玶脚下狠狠用力,家奴苦不堪言。

    析满见斗不过樊玶,就放了那名女子,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你给我等着!”

    “多谢恩公相救。”女子感激涕零道。

    “没事,赶快去看看你夫君吧。”

    女子行了一礼,赶紧扶起男子,心疼地为他擦伤口上的血。

    樊玶摸摸腰封,确实没有值钱的可以扣出来了:“我身上今天没带钱,你们把这些收下吧。”

    樊玶把“醉郢”两壶酒、咸鱼、荷叶包的烧鸡……她今天买的所有东西都给了夫妇。

    “恩公这怎么行,受你搭救,怎能还要你东西呢。”女子一手扶着男子,一手推拒着。

    “收下吧,如果我今天有带钱,我定会给他买药的,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多谢恩公!”女子感激道。

    “没事。”樊玶对自己惩恶扬善特别满意:“那个析满简直太猖狂了,郢都都敢肆意妄为,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女子怀里的男子咳嗽几声,无奈道:“恩公还是不要和析满计较了,他坏事做尽了都没人敢管他,他爹是析公,和王子燮是儿女亲家,我们惹不起。”

    “王子燮是谁?”

    “王子燮是先王的兄弟,是楚王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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