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雾之中寻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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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暗雾之中寻影踪

    幽暗的地室里,年近不惑的老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身体因为过于慌张微微颤抖,他将双手负于身后按压着,眼睛微闭又睁开,牙齿几乎快要咬碎,不知来回走动多少回,终于面露狰狞,向跪坐在案前的年轻男子吼道:“我早就说过不可大意!不可大意!你当初把胎记剜了就不会被查到,百密一疏啊!”

    斗子家目光沉郁,左臂的胎记仿佛烙印隐隐作痛,谁能想到,熊酌与他幼时相遇,只有几面之缘,时隔多年,竟会记得他的胎记,他自己都忘了。在父亲斗勃被杀之时,母亲随之自尽,家破人亡,他幼时的梦想,伙伴,美满的家庭……一一破灭,他满腔都是对商臣的仇恨,梦想终有一日能报仇雪恨,推翻熊氏的政权,可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多年却毁在区区一个胎记上,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臂卸下来!

    “叔父……”斗子家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地步,熊酌貌似在帮他隐瞒,可熊旅不知从何处查到他的身份伪造,如今真是寸步难行。

    斗宜申是斗勃的堂弟,他在楚成王时期就不得志,城濮之战失利后,他一路被贬,从掌握军政的司马贬为工尹,从云端跌落地上,心有不甘。堂哥斗勃被杀后更是坚定了他造反的心,看到无依无靠的侄儿便暗自谋算,鼓动斗子家反叛报仇,让他弃文习武,毁掉他心之所爱,从此只有仇恨,想尽办法让斗子家接近商臣,趁机刺杀,没想到功亏一篑。

    “你不用多说!今日刑狱署的人带了灰泥来找我,这是你易容所用之物,我怎会不知,想来商臣已经注意到我了,过不了多久,你我将会遭至灭顶之灾,不先下手为强,日后便为刀头活鬼,在劫难逃。”斗宜申握紧了拳头,目光如刀,如盘旋上空的秃鹫寻找着机会俯冲猎食。

    “叔父,是要开始行动了?”斗子家不敢相信,即使他们绸缪多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怎么,你怕了?”斗宜申气得快要咳血:“要不是因为你的疏忽,我们能这么快举兵!”

    斗子家面露迟疑之色:“叔父,现在外面搜查那么严,我们此刻行动不是打草惊蛇吗?”

    斗宜申叹了口气,郁结于心:“难道我们不行动就能逃过吗?不是商臣死,就是我们亡。”

    地室里的二人的筹谋虽未被外人所知,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枫跟踪斗子家来到和馆的上房,已三日不见其出来,只见斗宜申来访,出来也只见斗宜申一人,二人关系不言而喻。

    和馆为斗宜申担任工尹时所建,在营建过程中就私自铺设暗道和地室,布局他最了解不过,比起把斗子家安排在其他地方,不如安排在在贵胄或外使旅居的和馆,以免被发现引火上身,若是东窗事发也好祸水东引。

    若枫在暗处侦查,却没发现远处的樊玶也在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樊玶的武功已不同往日,大有进步,若非内力八成以上的高手,几乎发现不了她,她要不是内力纯厚,耳力超群,敏感内力运行,听见花魁屋中响动,便溜进屋中发现密道,随之跟踪而来,岂能发现这么个秘密——和欢阁的花魁也是个高手。

    衡阳宫里,伍举拱手而立,恭敬道:“若不是王子细查,恐怕谁也不会翻十多年前的卷轴,查出元子家的身份伪造。”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熊旅身上,少年英武的他身上已有父辈的沉稳,应对万事的胸有成竹,锐利的目光让一切无处遁形,他挥袖起身,笑道:“之前舒鱼门的刺客刺杀樊氏姐妹逃跑的路线是楚宫最短、最隐秘的路线,任务完成得太过天衣无缝,当中一定有我们的人与其暗中勾结。这个人对侍卫换防有所了解,对楚宫布局了如指掌,并且有机会能沟通群舒,让我一时想到了元子家,他正好官居东广五线之长,那时又派他潜伏群舒,拦截群舒与赵盾沟通信函,不查查他的底细说不过去。”

    “没想到他真的有猫腻。”伍举义愤填膺道。

    “他进入东广军也煞费苦心,证据一禀上就突然失踪,不正是告诉我们他心里有鬼,潜伏隐忍多年前功尽弃,此人也太沉不住气了。”

    在熊旅看来,就凭身份伪造这一证据就临阵脱逃太过奇怪,和元子家长年隐藏自己的沉稳耐力相矛盾,难道熊酌和此事有牵连?想到此处,熊旅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笑容,他了解熊酌,他不可能之前对元子家毫无怀疑,元子家的失踪可能与熊酌有关。

    熊旅双手摊开宽袖,袖上的褶皱随之平整,他不经意的自信泰然让旭日都无法比拟:“父王到如今都没有立太子,子反暴烈、子重羸弱,唯有子思可以与之一争,我真是愈发期待了。”

    月上中天,樊玶才回到刑狱署,除了在范山的茅庐里吃过饭,其余时间都在若枫不远处观察,如果不出她所料,元子家就待在和馆。可惜只看到斗宜申进出,未曾看到元子家一面。

    “你这么晚回来,想必收获颇丰啊。”平南打着哈欠道。

    “怎么?你还不睡?”

    “我们忙着查案,哪有时间睡觉。”平南晃了晃脑袋,好像能催赶睡意:“快说说,你有什么进展?”

    樊玶决定在没有查明元子家要做什么之前,不告知刑狱署她的猜测:“灰泥这条线索不好查,我还需要些时间。”

    平南也没觉得不妥,只是点点头:“也是,你刚入刑狱署,万事开头难,你以前是公主自然很难适应这种生活。”

    “你那边可有消息了?”樊玶问道。

    平南一筹莫展:“我暗自去查了斗宜申,没有什么疑点,哎,目前看来就只是个兵卒失踪,身份伪造的小案,要不是何大人说一定要彻查,我真的快要放弃了。”

    何玉的判断没有错,朝堂之下暗流涌动,有一点异常往往都是大事的前兆,所谓履霜坚冰至,一叶而知秋。人们往往窥豹一斑,而对于长期在政坛运筹的何玉,比别人厉害的就是防微杜渐的本事,樊玶暗想。

    “叩叩叩”

    这么晚了竟然有人敲门。

    “何人?”樊玶问。

    “奴婢奉何大人之命给平南姑娘送吃的。”

    樊玶闻言有些惊讶,平南与何玉的关系匪浅啊!

    平南羞赧地微低头,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结巴道:“进,进来吧。”

    只见一小奴端着一碗乌鸡汤走进来,汤色金黄,可看见汤里的人参,温热的香气瞬间飘了进来。

    樊玶好笑地看着平南:“何大人美意还不赶快接着。”

    平南接过托盘,连忙支开小奴,故作生气道:“你怎么也开我玩笑。”

    “没想到何大人夜深挂念着佳人,特意差人给你送汤补身子,真是让人羡慕啊。”樊玶嘴角微勾,打趣道。

    平南看着鸡汤,羞得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心里不停埋怨何玉,奈何他司败的身份,话到嘴边忍了下去:“要不……你也喝点?”

    樊玶笑着摆手:“我可不敢,这可是何大人特意送给你的,你怎能让别人喝,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平南双手捂着汤碗,汤的温度燃得她双颊绯红,鼓着小脸,理直气壮道:“汤给我就是我的了,我给谁喝他管不着。”

    “好好好,只是太晚,我可不想喝这么补的东西。”

    平南没有继续接话,不太好意思地拿起勺子,故作镇定小口喝起来。

    樊玶看到她扭捏的样子,噗笑一声,转了个话题:“平南,我还不会骑马,能教我吗?”

    平南见樊玶找到另一个话题,连忙接上:“好呀,你觉得哪天合适,我随时恭候。”

    “等这案子过去吧,还有,我会的武功招式不多,你也可以教我吗?”樊玶和泊羽、申迟过招,要不是她内力超常,使出阴招,她是不可能得胜的。若是遇上别的高手,她不能保证每次都那么好运。

    “可以的,不过我的武功不算厉害,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招式,若是难点的,可以让何大人教你。”平南用勺子搅了搅鸡汤,把上面的油星子撇到一边,又看了看樊玶,尴尬地笑道:“夜深,的确不该喝这么补的东西。”

    “他为何这么晚才送来?”樊玶纳闷,难道何玉不知夜晚不宜喝进补的汤药?

    “不是的,之前我受过剑伤,太医说需要大补调养,方可不伤元气,于是他每日定时送补汤给我,这份是今日的最后一份。”

    樊玶暗自咋舌,何玉表面不怒自威,私下却是个细致的暖男:“那你可得全部喝下去,别让何大人的好心付诸东流。”

    平南懊恼道:“好好好,可是喝多了,好腻啊!”

    樊玶笑笑不说话,平南自幼没有父母,如今有何玉对她这般好,真是幸运的……

    樊玶只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又去和馆暗中观察,等到日晒三竿也未见斗宜申来过,若枫也没有来,心中生疑,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便掩去内力,猫身进入上房查看,这是一间华丽的厢房,无人居住却整洁如新。

    在查看了茶具、漆具等用品,确认此屋近来无人居住,斗宜申还时不时进入,说明一定内藏暗间或密道。就在樊玶思索之际,一个小奴开门进来,樊玶立刻悄无声息躲入暗处,将袖中的暗箭射在和馆最高的顶上。

    小奴面朝西墙,用手指轻敲了三次,用衣袖中掏出一朵铜草花,发出信号一般,不出一会儿,西墙便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透出昏黄的火光,就算近在咫尺,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可见此处机关制作精良,令樊玶暗暗称奇。

    小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递给里面的人。樊玶莫名觉得这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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