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雾之中寻影踪

    第十五章暗雾之中寻影踪 (第3/3页)

,不能给刑狱署一个交代,并不是没有及时告知。”樊玶淡然道。

    申迟唇角微勾,眼底里是看透的一切的傲慢鄙夷,他讥讽道:“你当刑狱署是你三言两语能糊弄的吗?识趣的话,后日去禹牢领罚。”

    樊玶也不想将事情变得严重,领罚总比扣上造反的帽子好,毕竟她之前确有私心想救“元子家”,因此她也倘然接受了:“好,我会去领罚的。”

    申池没说什么,只是轻浅地笑了一下:“你也该说一下你和‘元子家’在密室里发生了什么?”

    樊玶回想起那时,脑海中浮现出‘元子家’自杀时的场景,镇定心神道:“我抢到一根竹签,上面写着‘四日后亥时纪山北麓集兵,与舟里应外合’。”

    申迟嘴角微勾,不光是银发增添了他的成熟沉稳,还有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一种与年龄不同的老练狠辣在他身上有种诡异的契合:“哦?这可真是有趣。”

    “有趣?”

    申迟瞥了一眼帐幔里的樊玶,冷然道:“之前伪造‘元子家’身份的官吏不堪受刑,只好供出‘元子家’原名斗子家,是已故前令尹斗勃之子,因楚王于他有杀父之仇,欲谋反弑君。斗宜申在和馆建有密室,便是斗子家的藏身之处,我这才前去和馆,要是再晚一步你就没命了。”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在思考也在纠结,半晌,樊玶才道:“多谢。”虽然申迟是找元子家顺便救她的命,但也是恩人,没有他,樊玶早就去见樊齐了。

    申迟冷哼一声,似乎极不受用她的道谢:“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你去和馆,我也去和馆,还刚好能打开机关救你,知道那么重要的信息,申子舟也是谋反者之一,世界真有那么巧的事?”

    樊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的行动像是被人推进,毫无误差。

    申迟两眼眯起,仿佛看到迷雾中的答案:“既然有人想让我们当棋子,我就覆了这棋盘。”

    “你打算做什么吗?”樊玶想透过帐幔看清申迟的想法。

    “哼,你不必想太多,你的身体可经不起你损耗,难道还要硬撑不成,刑狱署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没差。”申迟根本没有把樊玶放在眼里,他的傲慢毫不掩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嘲讽。

    申迟的态度让樊玶异常反感,她从未被人如此排斥,申迟越是高傲,她越是想跳脱规则束缚去证明自己。

    “好了,你休息吧。”申迟踏出门之前还不忘转头对樊玶吩咐道:“别给刑狱署添乱。”是一种近乎上位者的命令和鄙夷的口气。

    樊玶心中混乱,她何曾如此遭人嫌弃,若不是自己武功不敌,身体虚弱,早就和申迟打起来了。不过气也没用,她的确技不如人,她虽有两种内力,但武功的招式学得并不多,根本发挥不出效用,另外她不会骑马,不会射箭……比起敖军府的其他人,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技艺。

    樊玶躺在床上苦恼地想着,由于身体太过疲惫,伤势严重,最后不禁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樊玶便看见平南在她的身边鼓捣。

    “你在作什么?”樊玶睁开睡眼问道。

    “我刚才给你诊过脉了,现在已经恢复一半了,你这时如果学《华阴经》的话可以疗伤,还可以御敌。”平南把一本泛黄的羊皮书交给樊玶。

    这是一本带有陈旧味道的书,看来已经被人翻阅多次。樊玶随手翻阅起来,上面不仅有武功招式还有调息内力的方法,不亚于范山送给她的《混元心法》。

    “这真是一本好书,你哪里得来的?”樊玶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平南一时脸红,但很快红晕就消失了:“你问那么多干嘛,给你你练就完事了……”接着她面露忧色:“申迟让你去禹牢受罚,你也能用《华阴经》的功法忍一忍。”

    “嗯。”樊玶觉得并无不可。

    平南抚着樊玶的肩道:“你千万不能和申迟作对,他这人记仇记得紧,和他作对的人没有少下场,你得服软点,不然受伤的还是自己,你看这会儿也没有休息好。”

    樊玶看着平南担忧的眸色并非作假,领情道:“嗯,我会小心的,谢谢。”

    “不用谢的。”平南莞尔一笑。

    “你知道申迟是什么来头吗?他和左司马是何关系?”申迟性格那么扭曲,樊玶不禁好奇他的来历,她能感受到之前申迟对申子舟的敌意。

    “他啊,他是左司马的堂弟,但是出自庶出,地位低,加上一头天生的白发,不太受家里待见,所有人都认为不吉,所以受到府中的排斥,从小没少受欺负,连着亲生母亲也被家中冷眼相待,在他七岁那年毫无预兆地自尽。不过他年纪大点因指法超凡被何大人看中,便留在了刑狱署,接着入了敖军府,家中的人才正眼看他,也算是苦尽甘来。”平南详细说道。

    樊玶思忖,原来申迟这样冰冷的外表之下也经历了那么多,她瞬间对他的残酷理解许多,毕竟没有谁能有他这样的遭遇,谁也没有资格要求这样的一个人善良。

    小船经过复杂的水路终于到达禹牢,樊玶来到她居住的阴暗的内室,早有人等候在此,一看就是个跳脱的少年。

    少年身穿敖军府服饰,头发高高束起,面容清俊,一柄剑抱在胸前,见到樊玶进来,先是惊讶,之后这惊讶慢慢隐没在举手投足之间,没有痕迹:“樊姑娘,在下公孙朗,有礼了。”说完行了一礼。

    樊玶心中暗讽,男子独自一人来女子闺房何礼之有,不过这是敖军府,不拘礼节也是自然的。樊玶回以一礼:“公子前来是带我领罚的吧。”,既然是公孙为氏,那便是出自公族,称他一声公子也无错处。

    “正是,樊姑娘不顾敖军府条令,私自行动,要不是申科佐及时赶到,恐怕樊姑娘这条小命难保,敖军府自是要严惩姑娘。”公孙朗目若朗星,俊逸的面庞神采飞扬,说出来的话却不留情面。

    “如此,便带路吧。”樊玶坦然道。

    公孙朗领着樊玶来到源层深处,是一间宽大的冰室,四周的岩壁结了厚厚的冰,晶莹剔透,如数九寒天,呼出的气不到一会儿就结成了霜。

    “樊姑娘上次受罚没有长记性,申科佐要让姑娘这一回记得刻骨铭心。”公孙朗瞄了一眼樊玶,见她面不改色,继续道:“请樊姑娘在此处待满三日,若姑娘没有冻死便可继续效力敖军府,若姑娘不幸冻伤,失了条胳膊、腿,或者冻死,我就痛失一位长相姣好的同僚喽。”公孙朗说着惋惜,面上却没有丝毫同情,只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不劳你惦记,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樊玶懒得和他废话。

    “美人不要人陪,我只能识趣地走了。”公孙朗双手抱剑,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便吩咐关上石门。

    樊玶只穿了一件加棉的敖军府服饰,从进来到现在嘴唇已经开始发白,浑身略微感到刺骨的寒意。虽没有上次水灌的一开始的窒息感和冲力,但她知道这一次的寒气是慢慢渗入骨髓当中,不到一个时辰她会全身冻僵,血液凝结,没有吃食,没有御寒的衣物,她根本不能活下去。

    樊玶无奈地望着头上的鲛珠,这是冰室中唯一的光源,洒下的光亮照在透明的冰上映出自己苍白变形的脸。“樊玶啊樊玶,你这样值得吗?”樊玶问自己,赵盾乃一国权臣,晋国之柱,为了杀他复仇,进入敖军府磨炼自己这样值得吗?

    寒气已经侵入骨髓,樊玶的眉毛、睫毛上结了一层米粒状的霜,嘴唇已经发紫,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她忍不住蹲下身,全身蜷缩起来,手脚开始僵硬,意识开始涣散,难道真要结束了吗?

    樊玶想起《华音经》的功法,在脑中不断回忆,口中默念,调节自己的内力和气息,丹田中渐渐有股热量汇聚起来。樊玶睁眼,眼中是刚才未有过的星点明亮,或许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得好好感谢平南了。

    丹田中的热量汇聚得越来越多,眉上的霜雪渐渐融化成水滴,被身上冒出的热气蒸干,周身开始回暖,四肢也能开始活动。樊玶感觉自己身上似乎不只两种内力,还有一股陌生的内力在身上发挥着作用,帮助自己抵御寒冷,难道这就是范山口中说的火性内力?福兮祸所伏,就算身在逆境遇到的也未必是坏事,她体内竟有三种内力存在,而且互不排斥。

    樊玶站起身,若是一直运功《华阴经》,在冰室待三日也是绰绰有余,想到此处,她便心无旁骛地默念经文,运功提升内力。

    公孙文回到刑狱侦查科复命:“申科佐,已将樊姑娘带到冰室受罚。”

    申迟慵懒地坐在榻上,银发披散,在月下荧荧发光:“之前的苦头她没尝够,竟敢隐瞒敖军府私自行动,如此我行我素,不顾大局,是不将敖军府放在眼里。要不是她由楚王下令入府,她早就身首两处了。”

    “可是让她三日待在冰室,恐怕她性命难保。”公孙朗提道。

    申迟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平南从何玉那里得到了《华阴经》送她,可运功取暖,她要是没这点慧根,楚王救看走眼了。”

    公孙朗了然,开口道:“不愧是科佐,实在是高!”

    “冰室的寒气是比水灌更为严酷,让她知道居于下位的态度,若没有此法锻炼她心性,她必定不服管教。”申迟眸色暗沉。

    公孙朗赞同地点点头:“她之前虽然是个小国的公主,但身份摆在那,没人敢怠慢她,如今让她学会低头服从,动心忍性是个难事,现在正好磨磨她的性子,看她以后还敢不听话。”

    “不如再给她个任务,替我们演一场戏。”申迟伸手拿起一爵饮下,唇边还沾着酒水湿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