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人有悲欢离合
59.人有悲欢离合 (第2/3页)
偏赵祯对她又愈来愈冷淡,她心一急,生怕失了帝宠,顾不得其他,依旧用起那香肌丸来。
这一年冬天来得极早,才十月下旬,就疏疏密密下起了雪,裹着北风扑在人的脸上,像刀子一样,剐得人疼。因子非得了风寒,卧床不起,莫兰一早托了关系从御药院寻了些药给她送去,过了辰时才回奉茶司。
莫兰早上路过御花园时,择了数枝红梅,用白釉长颈瓶装了,捧着送去给赵祯瞧。她在廊下掸了身上的雪,方进殿。廊下伺候的宫人皆知她身份不同,平日也是允她随意出入,此时也不敢阻拦。
福宁殿中地龙烧得极旺,莫兰一进门,暖气夹着花香往身上一扑,如临深春。她笑意吟吟的掀起殿中珠帘,见赵祯穿着朱红便袍坐在案几前看奏章,如岸边杨柳一般严谨俊秀,正要开口唤:“六郎……”
话还未出口,从内殿走出一个人来,她穿着橘黄镶边浅黄对襟小袄,系着水白棉裙,神态悠闲,桃腮带笑。
莫兰忙躬身道:“官家万福,杨美人万福。”
赵祯此时才抬起头来,先看着莫兰,笑道:“怎么摘了梅花来,天气这样冷,仔细冻了手。”又放下笔,朝杨美人道:“刚刚呈的马蒂糕味道极好,你回去再做一些,朕晚上再去降云殿看你。”
杨美人瞧着梅花甚美,遂从莫兰手中接过,“马蒂糕臣妾那里还有许多,官家若真喜欢,不如午膳时就去降云殿。”说着,将手中花瓶放入紫檀书架上,又将旁侧开盛的芍药取了下来,交至莫兰手中,吩咐道:“拿去扔了吧。”
莫兰低眉垂眼,躬身道:“是。”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醇厚之声,赵祯道:“朕还有诸多奏章要看,也不能和你说话,怪无趣的。况且,若是有朝臣过来觐见,也略为不便。”
那美人一点也不知赵祯话中有话,摆手道:“臣妾一点也不无聊,只要能时时看见官家,臣妾就很开心。若是有朝臣来,臣妾就往内殿去,绝不会妨碍官家。”、
赵祯还在说什么,已被大雪簌簌飘落之声掩去,莫兰站在廊下,风雪猛然往身上一扑,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紧了紧胸前衣裳,往雪中走去。
自临冬渐渐失宠,后宫之中又有了杨美人得宠。想当初,为了尚临冬,他不惜与朝臣争论晋升她的父亲,不惜撤去鲁国公主之母冯贤妃的称号,不惜在中秋之夜不顾祖制宿在蕙馥苑。可如今,曾宠冠六宫,帝恩无限的尚临冬,曾依在官家怀中尽情哭泣的尚临冬,也如曾经的苗贵妃、冯昭仪、以及众多独守宫墙的妃嫔一般,渐渐被弃之脑后。
用过午膳,赵祯方宣莫兰入殿中伺候。
莫兰端了茶进去,赵祯正要午睡,只穿了寝衣立在殿中,脸上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莫兰脸上怔仲,一眼瞧见摘得失了样子的梅枝,心里微微一沉,“你若不喜欢那梅枝,以后我再也不摘了便是。”说着,放了茶托,几步走到书架前,将梅花从瓷瓶中拿出,掷于地上。
赵祯倒是好脾气,满脸赔笑道:“她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子,你何必跟她置气。”说着又去抱她,被她轻轻一扭挣脱了去。
两人僵持着站在殿中许久,莫兰见赵祯只穿着薄薄寝衣,没好气道:“好好儿脱了衣服做什么,杵在这里该着凉了。”
赵祯见莫兰脸上略有松动,忙道:“脱衣服还能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生个皇子。”莫兰此时哪有心情和他费口舌,只道:“你还是跟你的尚美人、杨美人,跟那些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去生吧。”
她端起茶托往殿外走,被赵祯一把抱住,伸手往莫兰膈肢窝内腰身处乱挠,嘴中道:“凡朕说句什么,你总要气朕,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也不知道朕的厉害,今儿绝饶不了你。”
莫兰先前还极力憋着,后头却再也忍不住,不一会儿便笑得喘不过气,口中道:“别闹了,再闹我可真要恼了。”
赵祯这才停下来,一把将她抱起,往内殿去。
两人面对面躺在御床上,莫兰看见赵祯脖颈上留着红印子,将手指按在上面细细揉摸,酸道:“这又是谁的胭脂印子?”
赵祯任她摸着舒服,眯着眼假寐道:“不知道。”
莫兰平躺下去,道:“若是被谏官们看见,大白天的,官家脖子上还有妃嫔的胭脂,不知该作何想,少不得又要劝谏一番。”
赵祯挪至她身侧,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懒懒道:“只要你不多想就行了。”说完,以为莫兰还要说话,就“嘘”了一声,道:“别说话,就这样好好躺一会,半个时辰后叫醒朕。”
最近天冷无常,太后惹出旧疾,赵祯常伴身侧亲侍汤药,朝中之事渐渐都由他一人把持,失去太后支持,犹如少了主心骨般,劳心劳力,政务繁忙。
莫兰见他脸上满是倦色,不忍再惹他烦心,只静静依着他的臂弯,听他呼吸在耳畔,渐渐失神。
却说杨美人回到降云殿,正巧文婕妤过来说话,见她脸上略有忧色,忙问:“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莫非宫里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杨美人先行了礼,“我年纪尚小,进宫又晚,文姐姐你定要帮衬着我才是。”
文婕妤扶了扶鬓上的金镶翠蝶步摇,笑道:“你虽进宫得晚,如今却数你恩宠最多,连先前宠冠六宫的尚美人也被你比了下去,你还需我帮衬什么?我倒想求你提携提携我才是。”
文婕妤一向谨言慎行,从不多生事端,入宫多年,虽未有过盛宠,但于妃嫔中间,也算是恩宠不断的。
杨美人叹了口气,“我知道尚美人曾是御前奉茶的女官,去年才被受封,一入妃册就宠冠六宫。”
文婕妤点点头,任谁也不愿得罪,“尚美人相貌柔美,风姿卓越,多受些恩宠也是必然。即便先前小产失了君心,官家毕竟为她削了冯昭仪的妃位封号,如今虽不似先前,却也能与你平分秋色。”
杨美人捏起青釉莲瓣瓷碟中的马蹄糕,递至文婕妤,口中道:“正是如此,我今儿在福宁殿时撞见一个宫女往殿中闯,官家竟未生气,还问她怎么去摘了花,天冷仔细冻了手之类的话。我深知官家对宫人甚是宽厚,也未觉得怎样,只是……”
文婕妤吃了点心,才缓缓问:“只是什么?”
杨美人皱眉道:“只是那宫女竟未谢恩,神色如常,官家竟也未可置否,像是常常如此行事。”
文婕妤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早些时候,宫中就有传闻,说官家与宫女有私情,只是众人都不知道是谁。有次宫女们在御花园中议论,还被我亲耳听见了。”
杨美人疑惑道:“难道就无人去打听打听?不怕又出个尚美人来?”
文婕妤挑眉笑了一声,“御前的人嘴巴子最严,况且,官家刻意要瞒着,谁又敢去打听?”杨美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隐去稚色,沉吟不语。
文婕妤瞧着天色渐晚,怕雪天路上不好走,遂告辞回殿。
至夜,赵祯起驾去降云殿,路过尚美人的蕙馥苑时,叫抬轿的人停了停,宫人见御驾停在殿门,忙叫了临冬出来。
临冬欣喜,急忙换了鲜亮的绣牡丹粉色亮缎圆领薄褙子,扭着柳腰出来接驾。等行至殿门时,御驾却早已走了,只在雪地中留下一行脚印往降云殿去。她穿着薄衣站在雪中,冷得瑟瑟发抖,细如碎末的雪花子飘落在她的脸上,溶出水来,像流了泪一样。
子非自生病,已拖拖拉拉有大半月,莫兰每隔三四日就要去看她,见她一日比一日消瘦,只觉心疼。子非全身疼痛,一丝力气也无,她拉住莫兰的手,气若游丝道:“宫女若是得病不能好了,总要送到宫外尼寺中去。说得好听是养病,说得不好听就是任由着我们自生自灭。自我母亲死了后,我便再未想过出宫去,死了也没什么。”越说越是悲戚,抽泣着道:“只是死前没能再见刘从广一面,总不甘心。莫兰,我知道上次我被关进暴室时,是你托了人去找他回来救我,如今,我厚着脸面,再求你一次。”
子非素日里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欢喜模样,即便刘从广突然失了踪影,她也从未当众表露过泣色。
莫兰见她哭得如此悲恸,闻之也落下眼泪,又如何忍心不答应她,遂握紧她的手道:“你安心养病,别老想着这些死不死的话。你说的事,我必定帮你做到。”
子非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点头,仰头将一碗苦药灌了下去。
下了一夜的雪,晨起时犹还未停,院中积雪已有丈许深,远远瞧去,飞檐勾栏之上皆被白雪掩盖,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子非所托之事,莫兰不敢假托他人,只能再去求楚子夫。
殿前司在福宁殿西侧置有憩所,莫兰不敢擅自去找他,只在旁侧的夹道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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