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君臣缘止

    第九十九章 君臣缘止 (第2/3页)

   夷光将城楼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夫差听完方知夷光这几日惊心动魄的经历,心有余悸地道:“这个文种真是居心歹毒,怂恿图匕与二弟谋反,还想加害于你;幸好你足智善谋,套出了他杀害郑旦的事情,方才能够力挽狂澜,化危机于无形。”

    “臣妾本想放文种一条生路,没想到他居心如此叵测,幸好结果不算太坏,否则臣妾真是无颜见大王了,只是二公子……”

    想到死于文种手中的公子山,夫差也是神色一黯,闷声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见夷光依旧面有郁色,夫差安慰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这般说着,夫差又道:“他人呢?”

    夷光摇头道:“自二公子出事后,就没有看到他,想是趁乱逃跑了。”

    “可有派人找过?”

    “姬将军搜过,未曾找到。以文种的心思,当知留在城中并不安全,应该那日就逃出城去了。”

    “这个小人。”夫差恨恨地斥了一句,却也无可奈何,谋乱虽然平息了,可如今的吴国内忧外患,实在没有精力与能力去大费周张地抓一个人。

    在短暂的静寂后,夫差又问道:“相父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虽然车夫答应指证文种,但臣妾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件事关系重大,只要有一丁点差错,就会毁了大王与这姑苏城;所以,在大王回城的前一夜,臣妾悄悄去见了伍相,他领兵十数前,威望无人能及,万一前策失败,只有他才能镇住那些士兵。”

    夫差默默听着,神色复杂地道:“相父……他答应了吗?”

    夷光知道夫差在想些什么,颔首道:“伍相与虽大王有些矛盾,但他是一个深明大义,知晓轻重之人;而且他也明白,一旦二公子登基,这万里江山就等同于落在文种手中;所以臣妾没费什么口舌,伍相就答应了。”

    夫差眼圈微微发红,哑声道:“我……对不起相父。”

    他自觉翅膀已硬,一心想要摆脱伍子胥的控制,在一场又一场不顾一切的冲突后,他终于如愿以偿,以为终可以一展抱负,结果却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夷光犹豫片刻,道:“大王若是撑得住,不妨去看一看伍相,晚了恐怕……”

    夷光吞吐的模样令夫差心生不祥,连忙追问道:“恐怕什么?”

    夷光银牙轻咬,吐出一句令夫差豁然色变的话来,“晚了恐怕就见不到了。”

    夫差当然知道“见不到”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难以置信地道:“为什么?”

    那日虽只有匆匆一眼,但他看得分明,伍子胥精神尚可,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出事,除非有什么隐情。

    在他的一再催促下,夷光终于说出了实情,“那一夜,臣妾见到伍相时,他已是油尽灯枯,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不可能!”夫差下意识地否定了夷光的话,“相父身子素来硬朗,六十岁时尚能领兵出征,随手拉开百斤重弓,一点病痛也没有,怎么可能突然病得如此厉害?”

    夷光叹息,道:“大王有多久没见到伍相了?”

    夫差被问得哑口无言,自那一回当面撒出多年的怨气后,他就再没见过伍子胥,就连伍榕死的时候,也不曾去过。

    夷光娓娓道:“自从被大王废为庶人之后,伍相就一直心中郁结,平阳郡主的死对他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身体极速衰败,等臣妾见到他时,已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夫差怔怔听着,才有了几分血色的脸庞又变得苍白如纸,颤声道:“那日……”

    “是臣妾用金针过穴之法,刺激出伍相体内最后一口精气,令他短时间内恢复了健康,看起来就像一个健康的人,代价就是他接下来的生命;简而言之,伍相原本还可以撑一个月,但因为那一日,他只能活十日。”

    “十日……”夫差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下一刻,他掀开被子下榻,但双腿无力,整个人跌倒在地,他顾不得痛楚,急切地道:“快扶本王去相府,快!”

    “可您的身子……”不等夷光说下去,夫差已是迫切地道:“我没事,快走。”

    夷光拗不过他,也知道伍子胥时日之多,只得让阿诺备了马车,一路往伍相府驶去,一路上阿诺欲言又止,也不知想说什么。

    夫差不断催促车夫快一些再快一些,仅仅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便赶到了伍府,夫差刚一下车,便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楣上那朵白得耀眼的素花灵幡。

    这种素花灵幡,只有主人过世的时候才会扎,如今扎在伍府门上,也就是说相父……不会的,夷光说过,相父还可以撑十日,他只昏迷了十日,相父不可能死的,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夫差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疯了一般地冲过去,一路冲到正堂,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具黑色的棺柩,静静地摆放在中央,棺柩前摆着一块牌位,上面写了四个——伍公之位。

    姬临身披麻衣跪在灵前,麻木地往火盆里扔着一张张纸钱。

    在看到棺木前,夫差心底始终还抱有一丝幻想,可现在……由不得他不相信,那个无所不能,永远巍立不倒的战神伍子胥真的死了!

    夫差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伍子胥死的场景,甚至那会儿还有些期待,可真到了这一刻,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失落,那种感觉,他只在阖闾过世的时候有过,就连知道孙武死迅的时候,也没那么难过。

    原来……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他真的将伍子胥当成了相父,是君臣亦是父子……

    突然,手背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低头看到,一滴透明的液体正顺着手背的纹路缓缓滑落。

    夫差抬手抹过眼角,原本干燥的指腹变得湿润,原来……是他的眼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