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鹧鸪天 第十八章 一个宗门的覆灭
第一卷 鹧鸪天 第十八章 一个宗门的覆灭 (第3/3页)
礼部侍郎身份与我说话?”
礼部侍郎庞君平,更是儒家正统尼山学宫君子。
庞侍郎并不接茬,从袖中掏出一枚镇尺,上嵌刻丹色古篆“天命”二字,在半空中虚虚按下,口中颂圣人言:“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乃致中和。”
抬起头仰望夜幕:“学宫弟子,请天地归其位,万物得其育!”
以镇尺为界,侍郎口中所念言语化成一个个的金色文字流淌开来,像是在墨纸上洇湿了一道水渍,原本被夫如宗山门大阵影响的漆黑夜幕就这样被“撕扯”开来,阳光蓦然撒下,如雨如帘。同样也将墨家飞舟与夫如宗山门“撕扯”到了两块不同的疆域。
坐在椅子上的白姓老者眼睛眯眯,“不愧是儒家弟子,满口纸面道德。嘴上说持中,手里拉的全是偏架。”
老人满是嗤笑,“法自道来,墨从儒出,就是厌烦你们儒生心口不一。”
老人伸出手虚按,虽然身前无物,却如操工具。细弱声音声声入耳。
“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圜。儒子之书不可胜载,其于去仁义甚远,吾辈当以天下之明法以度之。”
恍若天地之间有大尺,量合两块“天幕”间距,然后以看不见的墨线“弹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被镇纸撕开的缝隙弥合。
金色文字与阳光消失不见。
儒家君子引用的是中庸天命篇,老者则以墨家天志篇相对。
庞侍郎目露愠色,“真要坏了学宫规矩,赶尽杀绝?”
老人是真的被逗笑了,身后的白四印也跟着咯咯笑。老人道:“规矩?连‘规、矩’两字都是从我墨家出,我墨家什么时候尊崇过别人的规矩。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施人者报,欠人者偿,我之事,我自理。”
昔有墨者钜子腹朜,不顾大秦王朝君主赦令,奉子而伏墨法。
庞侍郎收回黯淡镇尺,望空而喊:“你姜楚国不管管?”
相隔连绵穆山大岳,南方天际有声音滚滚传来:“你们能管的了柴望山君不执行山盟,我便试试管辖下墨家不打山门。”
儒家侍郎不再说话。
群山深处,又有一声音传来:“白老先生,今日你若攻山,就算是和我穆山宗撕破脸了。”
白姓老人摇摇头,“虞山主,你若是能在五天内将五千璀错钱运到夫如宗山门也就罢了。既然没有,这件事,还请莫要插手。”
那个声音长叹一口气,算是表明了态度。
这个悬身天外、一人独对千舟的夫如宗老人,心彻底沉到谷底。
白家老人发动身下机关椅子向前走走,遥遥拱手向北:“请山君。”
北方柴望山方向,一个年轻神祇声音传来,声音满是歉意:“翁宗主,得罪。”
一声钟鸣。
一道飓风席天卷地而来,声势浩大,却偏偏没有影响沿途草木土石分毫!
但夫如宗山门内,人人只觉天摇地动,心神之内崩裂,恍惚间有山穷水绝幻象。
夫如宗后山的祖师祠内,一座清光粲然的莲池之中,三朵象征宗门气运的金色莲花陡然枯萎、陨灭!
翁密老人须发飞舞,双眼间有血液缓缓淌下,高呼:“白疏荇,我与你不共戴天!”
被一口叫出本名的老人向上一指夫如宗山水大阵“外阵”所凝出的阴沉天幕,问道:“这个天吗?那就不戴。”
手上动作不停,天地间无形墨线继续弹动,为这方天地制定“准绳”,天幕被振动切割,砰砰声如闷雷,摇摇欲坠又不断自我修复。
老人所乘旗舟身后,密密麻麻的墨家飞舟在白四印的指挥下,环绕散开,将十数座归属于夫如宗的山脉包围合拢。
白疏荇停下手上动作,对一旁无从插手的儒家门生道:“听闻西京王朝刚从我墨家翟姓那边订了一批最新剑舟?估计庞侍郎身在礼部难得一见,今日请侍郎品鉴。”
舟群之中,缓缓行出数百巨型大船,四周有小型飞舟环绕护卫,进退灵活,为大船阻截下方攒射而来的飞剑与破坏力巨大的符文弩箭。
大船缓缓行至各山山门大阵本体上方,船底有舱门逐渐打开,随着一声令下,就有无数巨大飞剑连绵成串,对准山门大阵倾泻而下!
每艘“剑舟”腹下都生出一条由飞剑组成的银色“剑柱”,勾天连地,随着剑舟缓慢移动,拖曳、撞击在阵幕之上。
如雨、如瀑已经不足以形容舟下飞剑密集程度,除了主峰对松山,几乎没有山门能在这样的倾泻下坚持片刻,纷纷破碎,犁出肉眼可见的沟壑。
巨舟之下,死伤惨重。
不仅是夫如宗主,包括一旁的西京王朝庞姓侍郎、远远观瞧看热闹的周边宗门、山君,以及许多早早听到消息刺探战况的各国情报碟子,都是瞠目结舌。在想如果此时剑舟下的是自己的城池、山头,会当如何?
好在剑舟虽然威力巨大,但不可持久,片刻之后就倾泻殆尽,缓缓移入舟阵。
半炷香的时间,所有看客如同经历了一个小轮回。夫如宗只主峰大阵还幸存,其余全被摧毁。
翁密期间奋力动手,摧毁了十余艘小舟,此刻目眦尽裂,大呼:“夫如宗,死战!”
被“剑舟”肆虐过的附属山头早成废墟本已一片死寂,突然就有飞剑升起,一剑起而剑剑起,一起高呼:“夫如,死战!”
有修为高者御器升空,高唱一首自古时齐鲁故国流传下来的诗词:“穆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各山之中,幸存的众人齐唱。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主峰对松山里,虽然护山大阵未破,长老赵雀拔枪而起,主动现身到阵外,一人冲向数舟。
白姓老人道:“死战?我墨家儿郎珍贵,谁与你死战?”
老人摆手,舟阵再变,原本围绕山脉的许多中型飞舟纷纷降低高度,打开舱门。无数折叠着的械奴被扔石头般抛下,在半空中就舒展身形打开,灵巧落地。
密密麻麻如落虱,围住每一个护山阵法被攻破的山头,蚁附攻上。
“械舟”撤回,换由普通“小舟”配合械奴低空巡游攒射。
庞姓侍郎不忍再看,化作一道青雷离去。
白四印嘿嘿一笑,雀跃道:“主子,械奴太慢,容我下去玩玩?”
得到老人点头后,白四印痛快高呼一声,从大船船头高高跃下,在空中按动身上机括,从身上背负的一只葫芦中流淌出数百细小精密的部件,在白四印身上四处“符囊”的引领下,包裹全身,结成一套巨大的兵家铠甲!
符囊银光流淌,不惧普通飞剑和符弩,白四印身着这套巨大铠甲,如同道家仙师幻化出的巨大神将法相,直接落在对松山残存大阵上,一拳一拳,轰击阵身!
高空之上,白疏荇笑着骂道:“就爱出风头。”然后环视天边各国、宗门做岸上观的诸人,意味深长道:“以后的打仗,哪还是一修士定输赢的时代呦。”
千拳过后,主峰大阵,轰然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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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之后,山水大阵显化出的“大岳投影”阴沉天幕早已破碎,但天空也真的入暮。
各山修补后的大小阵法也都被彻底攻破,夫如宗修士陷入了与万千登山械奴的纷乱“巷战”。
老人白疏荇已经登下船头,坐在战场外的一处小山之巅,远远望着那片厮杀不停的修罗场。
老人下了命令,若中途有夫如宗底层修士突围,只要能逃来械奴的包围圈,就放他们离去。反正此次墨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杀人无益。
早就收起巨大神将铠甲的白四印,挎着那个巨大的朱红色葫芦,撑一只可以“遮蔽天机”的大伞,引领着一人,缓缓登山。
人影走到老人面前,被远处烟火照亮面容。
老人道:“数年未见,小友,别来无恙乎?”
(结尾处写的不满意,修改内容就迟了两天。抱歉。
8453字,原本写了9000多字,删减成这样。
下章剧情和结尾是连贯的,我应该会很快续上,字数少一些,不拘泥周更。剧情细纲已经写到三章后了。
大家猜猜结尾登山的这人是谁?怎么和白疏荇认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