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逃亡

    第四章 我要逃亡 (第3/3页)

大茶杯,对我喊道:“喝酒喝酒,城里来的大记者!”

    我也站起来,一边连声道谢,一边端起面前的大茶杯——那是满满的一杯酒!

    村长问:“能喝不?”

    我说:“喝一点行。”

    村长说:“我们一口干,你随意。”

    我点点头,刚把杯子凑近嘴边,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醇香。我以为是海岛黎族山兰酒,于是,喝了一口——一满口甘甜,下喉,便觉微苦;再回味,咸辣涩都有。

    “不像山兰酒。”我咂了咂嘴,说。

    村民们看着我,开心地笑。

    村长说:“这不是山兰酒。这酒是村民们用自家地瓜酿的,入口舒服,但后劲足。一年才几十斤,稀罕,城里可喝不着呢!”

    既然是稀罕之酒,我便又喝了两口。

    三口酒入肚后,我立即感觉村长的话应验了——这酒后劲非凡。我一阵晕眩,四肢无力,差点倒下。

    村民们见我不胜酒力,就不再敬我喝酒,“多吃肉多吃肉!”村民们笑着叫道。这让我挺舒服——不像我们岛城人,喝酒一点也不宽容,不喝死你显不出是兄弟。

    “吃肉吃肉。”村长指着沸腾的火锅对我说:“你肯定没有吃过这种肉。”

    我望着锅中嘶嘶尖叫的黑亮油腻的肉块,股股奇香窜进我的鼻腔。我本能地吸了吸鼻翼,举筷夹起了一块肉送入口中。我咀嚼着,品味着,感觉那鲜美的滋味确实不曾尝过。“这什么肉,这么美味!”我问身边的一位村民。

    那村民对我嘿嘿一笑,一脸自豪:“大记者,没吃过吧,这叫龙虎宴啦。”

    龙虎宴?

    村长见我一脸疑惑,解释道:“大蛇炖野猫,我们灵山的特色宴!”

    村长话落,我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我一步奔向晒场另一边,张开嘴,一口酒肉从我口中呼啸而出。

    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村民们笑趴了。

    我吐完后回来坐在他们的边上,再也不敢动筷了,这龙虎肉我是没法享受了。

    村长一脸歉意,说:“那怎办呢,你不吃点东西,晚上会饿的。”

    我说:“没事没事,不饿。”

    村长仍然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叫一个村民回家给我煮了一大盆野菜面送来。“你喝不了酒,也吃不了肉,那你就吃碗面填下肚。”村长笑着对我说。

    我看了看,这哪里是面,分明是一盆菜糊糊。

    不知是我真的饿了,还是这野菜面好吃,我竟然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碗。林村长说:“再来一碗!”

    林村长告诉我,灵山人是很勤劳的,当然,有时候也很懒散。他们习惯了看着天地脸色过日子:没旱没涝,他们干劲冲天;一有旱涝,那一年都不想劳作了。他们没啥时间概念,也从不记具体日子。你问他啥时生的,答:打台风那年;你问他啥时候上学,答:收蕃薯那天;你问他哪年结婚的,答:种水稻头茬。林村长说,在灵山人的眼里,时间永远是漫长的、充足的,就如田沟里的水,泥土里的沙,有的是。

    我一边吃着野菜面,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村长的讲述,我感觉穿越到了一个遥远而神秘的部落。

    “谈记者,你没有听过灵歌吧?”村长问我。

    “灵歌?我第一次听说啊。”我说。

    “那听听吧。”村长笑道。

    “好,这个难得!”我说。

    几个村民便脸红脖子粗地扯起嗓子唱起歌来,“啊——啊——咦——噢——…………”非常遗憾,由于唱的是灵山方言,歌词我一句也听不懂。但从那抑扬顿挫的旋律以及村民们极为庄重虔诚的神态,我感觉得出,应该是一首传颂他们祖先的歌谣。

    夕阳在西边天际燃烧完最后一抹玫瑰红,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唱得没完没了。村长站起来,对村民们说:“不早了,我带谈记者去怡人庄。”村民们便停止唱歌,纷纷起身与我告别,“我们灵山好山好水好地方,你就安心住吧。”他们说。

    我点了点头,说:“一定一定。”

    走了好远,还听得见村民们的歌声与笑声。灵山,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我明白了,生活真的不只是岛城的灯红酒绿,还有灵山村的酒与野菜面糊糊呢。我想象着某一天我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也将打着赤膊,我也将黝黑着脸庞,我也将大口地喝酒大块的吃肉,我也将扯着嗓子吼歌。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也会像他们一样舒畅与亮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