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第3/3页)

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他死亡的真相,化解他的怨气。”吕松沉思片刻,目光忽然落在了张耀尸体的右手上,“你快看,他手里好像有东西。”

    陈潇循声看去,发现张耀紧握的右拳中露出了一角纸片。他忙费力地掰开张耀僵硬的右手,发现那是一个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当那个纸团被展开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竟是一张被撕掉的书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小字:左前右右左。

    吕松反复地翻看了几遍那张书本残页,告诉陈潇这很可能就是高赞出事的那天晚上撕下来做记录的书页。

    “可这书页怎么会在张耀的手中,他死前拿着这张书页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陈潇连珠炮似的发问。

    “或许,他是想给发现他尸体的人某些提示吧?”吕松说完,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张褶皱的书页上。沉思良久,他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重重地一拍脑门儿,“我想,我大概知道高赞每天半夜去图书馆的原因了!”说完,他拽着陈潇直奔图书馆而去。

    时间将近凌晨,静悄悄的图书馆显得阴森、可怖,不知从何而起的阴风吹得陈潇直缩脖子。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见吕松一进图书馆就开始举着手机四下寻找,陈潇忍不住问道。

    “找到了!”吕松的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微笑。他将手机举到陈潇眼前,指着上面仅有一格的微弱wifi信号说。

    “我不太明白。”陈潇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吕松淡淡地一笑,向陈潇解释说:“学校夜里十二点后就会断网,而高赞最近迷恋上了一款新上线的手机游戏。为了快速升级,他每晚到图书馆中连接与自己仅有一墙之隔的24小时营业快餐厅的wifi。如果我的推论没错,那高赞留在残页上的古怪文字基本上可以解释得通了。”吕松顿了顿,向陈潇分析道,“那纸张上的字,很可能是游戏中某个迷宫的路线图。高赞当时很可能无意间试出了那个迷宫的走法,欣喜之下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选择记录下这来之不易的路线。可惜,他身边当时没有任何可供记录的纸张,所以……”

    “所以他撕了书,惹怒了潜伏在书中的鬼魂!”陈潇顿时惊呼出声。

    吕松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些古怪的符文。

    “既然已经知道了高赞的死因,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化解掉他的怨气。虽然咱们没有找到黑狗血,但我已经用自己的血画了这张驱邪符。虽然效果会打些折扣,但对付那个鬼魂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胸有成竹的吕松,陈潇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他刚想再问些什么,眼睛却瞬间瞪得滚圆——他看到吕松的背后不知何时竞弥漫起了一团诡异的白雾。那团白雾翻腾、扭曲,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悄悄地从背后靠近毫无察觉的吕松。

    “小心背后!”陈潇本能地大叫出声。

    听到警告的吕松刚想回头,雾中却突然探出一双溃烂的手臂,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吕松顿时被掐得直翻白眼,艰难地把手中的符纸向背后的鬼影探去。眼看着符纸就要贴上鬼影的身体,鬼影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怪叫。符纸诡异地腾起了一团幽蓝的火焰,唯一的救命稻草在一缕青烟中化为了灰烬。

    “快咬、咬破中指,重画一张。”喉咙被锁的吕松无助地朝陈潇嘶哑地说。

    陈潇此时早已吓得两腿发软,听到吕松的呼唤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咬破中指,却发现四下没有任何可供画符之物,不由得伸着淌血的手指愣在了当场。

    “书……”吕松痛苦地用眼睛瞄向不远处地面上散落的一本书,声音犹如蚊吟。

    陈潇这才恍然大悟地捡起书,胡乱翻开一页,凭着记忆画起了驱邪的符咒。画完,他“刺啦”一声扯下书页,就要去解救吕松。可一抬头,却发现吕松原本痛苦万分的脸上竞泛起了一抹令人胆寒的微笑。

    “你终于上当了!”阵阵刺耳的怪笑声中,那团白影顺着吕松的口鼻慢慢地钻人了他的体内,最后与吕松合二为一。

    “你、你到底是吕松还是高赞?”陈潇一脸惊恐地问道。

    “我当然是吕松了。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高赞已经请假回家了。”吕松狞笑着说。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五官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枯叶一样游移不定。

    “可你之前不是说亲眼看到高赞被拖人了书中吗,而且张耀也已经证实过了啊?”陈潇疑惑地说。

    “你再好好想想,张耀有说他看到的人是高赞吗?”吕松冷笑着说。

    陈潇皱眉沉思了片刻,猛地抽了一口凉气:“张耀所说的那个被拖入书中的室友难道是你?”

    狂笑声中,吕松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告诉陈潇,当时半夜来图书馆蹭wifi,撕书写下那串古怪文字的人正是他。他也是在被拖人了书中后才知道,自己撕的那本书的作者前不久刚刚因为意外去世。由于对写作的痴迷,他的鬼魂没有步人轮回,而是依附在了生前唯一的一部作品之中。那本书是他的心血,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证据。

    “可惜,我却撕了它最为得意的作品。它在书中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勃然大怒。为了惩罚我,它将我囚禁在了那本书中。我想要轮回转世的唯一办法,就是转移它的愤怒。”吕松说到这儿,一双空洞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住了陈潇,“我知道以它的法力不足以同时囚禁更多的人,因此只有你进来,我的灵魂才能重获自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费尽心思地引你入局,为此还不得不杀掉了那个大嘴巴的张耀。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死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卑鄙!我们可是多年的室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陈潇歇斯底里地叫道,恐惧和愤怒令他的身体抖如筛糠。

    “室友?”陈潇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你真的把我们当成过你的室友吗?这么多年了,高赞从来不玩手机游戏你不知道吗,那残页上的字迹其实是我写的你看不出来吗?还有,我被拖入书中到今天已经整整两周了,我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你有问过我去了哪里吗?你的眼里永远只有你自己,像你这种冷漠的人,好意思和我讲什么室友之情?”吕松说着,猛地扑向了哑口无言的陈潇。

    四起的阴风中,那本残破的图书诡异地不断开合,就像是一张古怪的巨口。

    惨叫声中,不断挣扎的陈潇被生生地拖人了书中。随着陈潇的消失,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只有那本散落在地的旧书仍缓缓地向外流淌着殷红的鲜血,像是在流着悔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