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宫博物院(2)

    第三章 故宫博物院(2) (第2/3页)

亲的凶手无比痛恨,可自己无权无势,只得委婉地回答说没有。严世藩不信,再三强逼,王世贞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金瓶,瓶中插着一朵梅花,急中生智,回答说最近只写了一部小说,叫《金瓶梅》。”

    “《金瓶梅》?《金瓶梅》的作者不是兰陵笑笑生吗?”我越发糊涂了,怎么又从《清明上河图》扯到《金瓶梅》去了?

    素姐道:“那是笔名——你听我说完。据说王世贞回到家里,仔细思索了一番,不由计上心来。他以水浒一回为本,数天不眠不休,赶出了《金瓶梅》的稿子。王世贞知道严世藩生性**,故意在书中夹杂了大量男女之事,还把主人公名字起名叫西门庆,因为严世藩号东楼。王世贞把这些关键之页放到毒药里浸泡,还故意粘在一起不裁,装帧好了送到严府。严世藩对这部书喜欢得不得了,手不释卷。当他读到关键情节时,发现书页粘在一起,就用手指沾了唾液去捻,一捻两捻,书页上的毒药就送到他嘴里去了。没过几天,严世藩毒发身亡,死前叮嘱左右,停灵时只许至亲靠近。出殡那天,忽然来了一个白衣书生,放声大哭。严府的人觉得他哭得情真意切,就忘了严世藩的叮嘱,让他进了灵堂。白衣书生扑在还没合盖儿的棺材上又大哭了一场,等他离开,严府才发现严世藩的胳膊少了一条,被那书生取走了。而事后严府清点,发现《清明上河图》也没有了。不过他们顾不上追查,因为严世藩死后没过多久,严嵩就在政敌的攻击下倒台。朝廷在查抄严府的时候,发现居然有《清明上河图》,便直接收入内府。”

    “等一下……”我打断素姐的话,“您讲错了吧?您不是说《清明上河图》被那个白衣书生盗走了吗?怎么朝廷又在严府查抄出来一本?”素姐道:“是你听故事听得不细。我问你,严府一共有几本《清明上河图》?”

    “一本,呃,不对,是两本。张择端的真本和王氏的仿冒本。”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没错。白衣书生拿走一本,朝廷抄走一本。两本几乎一模一样,到底哪一本是真的,哪一本是假的,除了汤臣这样的专业人士,谁也搞不清楚。”素姐的语调很冷静,但我却听出了她的潜台词:“明宫抄入内府那本,未必是真的。”

    “可这个明代的复仇故事,跟老朝奉有什么关系?”我把话题拉回到现实里来。王世贞的故事很曲折没错,但那毕竟是明朝的事情了,对我来说,现实才是最重要的。

    素姐道:“你听我说。收入内府的那一版《清明上河图》,在万历年间被大太监冯保收藏。此后明清交接,它被数次易手,最终流入满清皇室,被嘉庆皇帝编入《石渠宝笈三编》,善加保管。再然后,就是被溥仪带去长春,流落民间,解放后被送回故宫……

    我心中一颤:“您是说,故宫里现存的《清明上河图》,实际是王氏赝品,被老朝奉错认为真本?”

    素姐轻轻摆了摆头:“我不确定,我老师也不确定,一切都是传说,所以才需要你查实。按道理,王世贞这段故事流传甚广,时人笔记多有提及,甚至还有改编的戏剧《一捧雪》,根本不算秘密。那些参与鉴定的老专家,不会不知道这段掌故,忽略这点破绽的概率很小。但我老师发现的疑点,却不止这一处……”

    素姐抬手招呼让我凑过去,然后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我听着先是一惊,然后连连点头,最后说都记住了。素姐让我重复一遍无误,这才如释重负:“我的自由事小,《清明上河图》事大。你若能从根子把老朝奉挖倒,我这几年清苦也就值得了。”

    说完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黑暗中的身形显得那么单薄和虚弱。我望着这位盲眼的大师,满怀敬意,拍着胸脯慨然道:“您放心,我一离开成济村就报警,然后马上回首都去故宫验证,不耽误。”

    素姐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建议你先别惊动五脉。那几个老人精各怀心思,你跟他们说了,谁知道会起什么风波。”

    我“嗯”了一声,深以为然。我这次到郑州,本来就是背着五脉来的,肯定不能跟他们讲。再说,刘家的心思我始终看不透。这次如果回去把这事一说,刘一鸣不定又会找出什么借口搪塞,说不定就黄了。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再拿出去表功不迟,我倒想看看刘一鸣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对了,我还有一件私事相托。”素姐道。然后我听见她的脚步声走远,在屋子的另外一侧“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柜子,又走了回来。我的手心被塞了一件东西,不大,瓷面有起伏,摸了一下形状,应该是个莲瓣儿瓷水盂。

    “如果有机会,把这个拿给黄克武。”素姐的声音努力保持着淡定,但我还是能听出那一丝扭捏。我暗想,黄克武当年来过郑州,算算年纪,素姐正是二八年华,情窦初开,说不定俩人有过那么一段……呃……事情,我们做小辈的就不好乱猜了。

    我不敢表露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乖乖把小水盂揣到怀里。素姐拿起工作台上的搪瓷大茶缸,喝了一大口凉茶:“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接下来,就是看怎么把你送出去了。”

    我一拍脑袋,倒忘了还有这么个现实问题。昨天晚上那么一闹,恐怕今天的守卫会加倍警惕,逃出去的难度很大啊。素姐略作思忖,忽然问:“小许你怕不怕脏?”

    我听了一愣,说不怕。素姐点头说好,从地上抓了几个塑料袋给我,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又拿起一样东西。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这东西形状,但它会亮起小绿灯,还会发出咝啦咝啦的噪音。

    “你能不能逃出去,就靠它了。”素姐道。

    素姐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部小功率手持步话机。

    这种小功率手持步话机我曾经玩过,作用范围也就几百米。这作坊范围不大,不值得专门架电话线,有这种东西确实方便。不过他们居然为素姐专门配了一台,可见对她真的相当重视。

    素姐拿起步话机,熟练地调整一下旋钮,然后开口道:“做得了,过来提货。”

    她连续重复了三遍,对面才有回应,声音明显还没睡醒:“素姐,这天还没亮呢。平时不都是八点提吗?釉工们都没起床啊。”素姐冷冷道:“你们必须马上过来提走。不然纹饰受潮走形,可别怪我。”步话机里哇啦哇啦了几句,最后还是答应了。

    素姐告诉我,她总是在夜里干活,所以工人通常都是早晨到这间屋子,取走上好纹饰的胎坯,抬去隔壁工房上釉,再入窑去烧。所以现在她叫这些人提前一点时间过来,不会引起怀疑。然后素姐对我面授机宜,我听完以后为难地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地答应。

    过不多时,釉工们到了门口,来了约摸七八个人,呵欠声连天。素姐开门让他们进来,但不允许开灯。这些釉工估计早习惯了素姐的怪癖,也不争辩,各**黑去搬。一边搬着,釉工们一边抱怨,说昨晚兄弟们抓了半宿小偷,都没睡好。素姐问小偷抓着没有,他们说没逮着。我听到钟爱华平安无恙,心里踏实了一大半。

    这些釉工各自抱好了胎坯,排成长列,彼此间隔三步往外走去。素姐在黑暗中突然拉住最后一个人,说大栓子你等一下,我有话问你。那个叫大栓子的一愣,身子转了过去。

    而我事先早抱好了一个落地大花瓶挡住脸,一个箭步站到队伍最后,接替他的位置。这些人个个睡眼惺忪,屋子里又黑,谁也没发现吊尾的人已经换了。

    我没法跟素姐告别,只得默默在心里祝福了一句,跟着队伍走出屋子。素姐对时间的拿捏很准,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没人会注意到这支队伍。我们走了也就二十来米,到了一处更大的平顶工坊。这里应该就是给胎坯上釉的地方,门口堆着一大堆还没调浆的白色釉粉。我走到那堆粉末边上,轻叹一声,脚下用力一滑,整个人和花瓶都栽进釉粉堆里,顿时全身都沾满釉末,满脸**,活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前头的人纷纷回头,看不清我的脸,以为我是那个大栓子,都哈哈笑起来,纷纷嘲笑说现在给你拖进炉子里,直接就能烧出个瓷娃娃。我故意含糊不清地比划说去洗洗,你们先进屋,然后转身朝工坊附近的小河边跑去。沿途的保安看到一个浑身**的人狼狈地朝河边跑,都笑,没起任何怀疑。

    到了河边,我把钟爱华的照相机、我的大哥大和钱包装进塑料袋里,高高举着,凫游过河。这小河不深,我又擅长游泳,几下就到了对岸。**被冲得一干二净,当然浑身也湿了个透。我顾不得收拾,飞快地跑过河岸,一口气跑过好几块田地,才在一处隐蔽的引水渠旁停下来喘口气。

    从这里开始,我算是正式脱离顺州汝瓷研究所的控制范围了。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田地和林地朝东走了两个多小时,走到县级公路上。我拦下一辆专门跑十里八乡的短途公共汽车,在乘客和司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上了车。这车把我送到附近的镇上,我买了几件衣服,在镇子里找了个旅社收拾了一下,再搭车回了郑州。

    一到郑州,我哪也没去,直奔刘记羊肉烩面,这是我和钟爱华约定的接头地点。一问老板,老板给了我张纸条,上头有一个电话。我连忙拨过去,对面很快传来钟爱华兴奋的声音,我们略谈了两句,他让我稍等片刻,然后就挂了。没过十分钟,钟爱华连呼带喘地跑进店里来。我一看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还有股水腥味,就知道他回来以后还没顾上收拾清洁一下,心中又感动又歉疚。

    钟爱华见了我也特别高兴,左看右看,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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