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明明诉身世(九)
秋月明明诉身世(九) (第3/3页)
乌发倾泻而下,自赵简凝肩头漾出墨浪阵阵。
这本薄册,橙儿可是亲眼看着喜婆所放。她一好奇便翻开了一页,吓得脸色一变,免不了数落了那喜婆几句,那喜婆便将放此书的目的说与了她。此刻,她虽有些难以启齿,但也不想自家小姐误会了新婚丈夫。况且她深知她家小姐本就对自己的婚事淡然视之,新婚之夜便生出嫌隙来,实在有伤夫妻两日后的感情,今后还不知会怎样冷落自己的丈夫呢。如此,到头来吃亏了还是她家小姐,倒是便宜了那些姬妾。虽说沈沉陆如今没有妾室,但难保以后也不会有。
听了橙儿的话,赵简凝心下已了然。她端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小口,微垂的目光淡淡,只望着盏中那呈碧色的清亮茶水,不再言语。
沈沉陆随手将书册一合,丢进了婢女带来的漆盘中。刚刚也不过是大致看了几眼,像这种污秽读物,他没心思细看。
见婢女已将案几悉数擦尽,沈沉陆向婢女简单吩咐了一句:“去吧,命厨子做几道可口菜肴送来。”
正如外界所言,沈沉陆不否认,他娶赵简凝更多的是为了自己日后的仕途能够畅通无阻,平步青云。而另一个缘由便是,他已是及冠之年,需要一个妻子。
就算没有赵简凝,沈家同样也会为沈沉陆择其他官宦女子为妻。而东洹国有礼制规定,无正妻之前不可纳妾。他虽心有所属,但那女子却无法在仕途上助他,并且他如果想娶她为正妻,那便是与礼仪制度相抗衡,必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因此只能等待日后娶那女子为侧妻,如此也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
不多时,那婢女去而复返,撩开层层帘幕从容向的赵简凝走去。到底是经过了训练的丫头,此刻已完全没了先前的张皇失措之态。她身后尾随着三个手提食盒的婢女,一阵阵勾人味蕾的菜香无需打开盒盖,就已弥散了满屋。
案几上,五只白玉雕花碟呈花状被婢女依次摆开,盘中菜肴色泽润亮,摆放精巧。赵简凝饿了这大半日,顾不得女子该有的矜持,婢女还未退去,便执箸夹起了一块米糕。细密的金黄拉丝随之而生,又迎着娇软夜风而断,化为如雾密珠在筷上萦绕氤氲。伴着一种淡雅的竹叶清香入口软糯甘甜,齿颊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沈沉陆见赵简凝一餐下来自始至终优雅从容又不失率真,不自觉问了句:“这些菜肴可还合夫人的口?”
“味道甚好。”赵简凝接过橙儿递来的帕子,轻拭了一下唇角。自己想想,这一餐吃得也够曲折的,不过虽多等了一些时辰,但总归是填饱了肚子。
橙儿随着几个收拾好碗碟的婢女一同而出,房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剩的只是一层层帘幕随风而动的微响。软席上的两人相对无言,中间隔着一张案几,各有各的思绪。
渐渐的,赵简凝那清亮的杏眸中仿佛覆上了一层困意化作的朦胧轻纱,烛火在她眼中变得迷离。她终抵不过困意,率先打破一室的寂静,起身去了木施前。曳地的喜服外衣在她手中缓缓褪去,泼墨长发在身后随意披散,待她转过身,沈沉陆已来到了她的近前。(木施:先秦时候放衣服的架子。)
他抬指勾起了她那精致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那双清亮透彻的眸子:“可害怕?”
她自然是知他所指为何事,虽有些不愿,但迟早会有那么一刻,不如从容面对。烛火点亮了他的眸,她望着他双目中倒映出的那张平静面容,话说得轻描淡写:“有何可怕,此乃不过夫妻间的寻常之事。”
他放在她纤腰上的手一紧,揽她入帐。挥手间,火红的轻纱帐幕翩然而下。华服层层落地,融融光晕在墙间投下了两道交织的影,春宵帐暖,留下的,只是床榻上的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