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撒种如诗若画

    第10章 撒种如诗若画 (第2/3页)

一米五与水面相平的长方形条块,中间的水沟笔直,若是不平,现在还可以补救,水一放干,就没有办法补救了。

    马林西听在心里头也不敢抬,只顾猫着腰,顺着水沟,与祁么祥一样用双手各抓住长木板的一头,从秧板的这头往那头平滑而流畅地推过去。稍高的地方用力压,稍低的地方空悬不下落,压悬之间的把握全在于各人的悟性。直等到了头,才直起身子说:“三点多钟就下窖了。”

    “夜里要值班的啊!”程站长再次叮嘱。

    “安排好了,我下半夜,老汪上半夜。” 马林西一边说,一边赤脚上了田埂。

    “邢悌友呢?”程站长问。

    “哎。”邢悌友抬头朝程站长。

    “你带大家把秧池再找杂找杂,一定要平啊。弄好了就早点收工。”程站长说着,又转向马林西:“小马呢。走。家去看看种子。”

    “噢。”马林西赶忙拎起塑料凉鞋,跳到旁边的水渠里,草草洗去满腿满胳膊的泥巴,跟着程站长后面回到宿舍。

    第三节 地窖之夜

    程站长来到育种地窖看了看,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马林西跳下地窖,拔出温度计看了看,三个点都还不到三十摄氏度,早着呢。他便回到宿舍,拿了面盆和换下来的脏衣服,到西边的沙河里去洗澡。这时,做秧池的大队人马也都回来了,大家也忙忙碌碌地往河边走来。

    晚饭后,马林西先上床休息。直到深夜十二点半马林西又起床换值夜班的汪长松。

    “啊——妈妈的困死了。蚊子多死了。”汪长松伸了个懒腰。

    “那你回去睡吧。早点起来换我啊。”马林西说。

    “嗯哪。”汪长松瞌瞌碰碰地走了。

    马林西打着手电筒,仔细检查温度,三个点都一样的是三十二摄氏度,说明温度均匀。手伸进去,里面暖融融的,掏出一把种子,电筒一照都已开始破胸,种谷的颖口已被吸足水分的种芽顶破,露出雪白的芽尖,鼓鼓胀胀,马林西心里一阵欣喜。

    露白也是十个儿整齐,这都是芽口整齐的前兆呀。马林西小心翼翼将种子放了回去,用手耙平,轻轻盖上草帘。

    种子经常翻动,表面温度降低,会导致温度不均匀,影响芽口。接下来,只需密切注意观察温度,半小时检查一次,控制在三十七摄氏度以内,明天上午十点钟就可以大功告成,那样的话,就完全可以赶得上下午落谷了。只要不打瞌睡,及时检查温度,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以前,马林西在家里育种时,有些生产队种子焐不好,就在于这个温度环节掌握不好。发芽时,谷堆里由于细胞原生质透性突然增加导致温度上升特别快,稍不留心观察及时掌控,就会超过四十摄氏度。这种伴随着微生物繁殖特别快的高温过程叫做“发酵”,只消二三十分钟,若不及时采取措施,满地窖的种芽就会被烧死。种子破胸后,若是温度老是低于三十五度以下,那么,有许多种子就长不出芽来,成为哑种。

    这个时间段,往往是凌晨,也是人最会犯困的时候,看种人稍不留神打个盹,就会误了一季的大事。马林西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所以坚持来值上半夜的班。

    除了半小时检查一次温度,相机翻动种子,少量淋水,保证透气和正常的温度和湿度,其它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干,只能守候在地窖旁,静待漫漫长夜的逝去。

    月亮已经升起,渐渐爬上了树梢。

    高大的椰子树,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有光斑从天上筛下来,在地上晃晃悠悠。

    夜风吹过,洒满露水的叶片上一闪一闪地泛着银辉。甘蔗地里不时传来“呼啦啦”的响声,那该是一阵穿行风刮过。不知名的虫儿快活地哼着曲儿,满世界天籁一片。外面有些凉,蚊子也累得没了影儿。

    马林西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地窖边。过一会儿,就看一下插入谷堆里的三支温度计。

    有些犯困,但又不敢打瞌睡,怕万一睡着了误事。干脆又起身在附近晃来晃去。也不能走的太远。马林西不相信迷信,也不怕所谓的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到处都是青纱帐,心理上还是有点发怵。再说,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看种子。

    马林西走到池塘边。

    池塘估计是人工挖的,呈南北走向的长方形,看来已有不少年头,塘边的椰子树都三四层楼房那么高了,四周长满了杂草和灌木,像是给池塘围了条厚实的大围巾,而宽秃的水线倒像条腰带。塘里的水很浅,清亮地映着天空中的明月和星斗。水面上的厕所看上去也多了一份优雅和神秘,水中的倒影俨然一个美丽的九曲桥头的凉亭。

    马林西伫立塘边良久,十分无聊地寻到一颗小石片,托夹在食指中指上面,用大拇指轻轻压着,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右胳膊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这才猛然使劲飘上水面。小石片在平静的水面跳了几跳,激起几圈由大而小的波纹后沉了下去,圆圆的波纹迅速向四周扩散过去后,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马林西童年时经常与小伙伴们一起在生产队付业磨坊后池塘边上比武的游戏。用的不是石片,是坚硬轻薄的泥坷垃。那种泥坷垃,一般是田间小水坑或是墒沟里积水退去以后形成的地皮,卷曲而坚脆,像厚薄均匀的瓷片。用这种泥坷垃,技巧得当,能在平静的水面上连续七八跳,赢得众人喝彩。

    当马林西回地窖经过宿舍时,窗口里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劳累了一天,大家都沉浸在美妙的梦乡里了。现在,他们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每每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第四节 静夜思

    长这么大以来,马林西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离家时间这么久。按照计划,他们将在这里呆半年。在高中读书时,离家最多也就一个星期,虽说一个星期,有时也觉得特别长。现在一下子竟是半年之久,除了对家里的一份思念和牵挂,马林西心里时不是时还会生出一丝忧虑。

    马林西首先担心的是奶奶。马林西从小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从记事起到十岁左右,马林西和哥哥差不多是和奶奶睡的一张大床。晚上,是奶奶催他们睡觉;早上,是奶奶催他们起床;夜里,也是奶奶喊他们起来小解,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奶奶又当爹又当娘。

    那时,马林西和哥哥都特别烦她,经常跟她顶嘴,为的是多玩会儿,少做些家务。后来,他们渐渐大了,奶奶渐渐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不再支使他们做这做那,觉得奶奶比从前亲切和蔼了许多。

    这几年,马林西突然感到奶奶真的老了,话少了,也不再管问他们都在做些什么,行动也不那么利索,有些老态龙钟。他想起离家出发来海南的那天早上,奶奶偷偷塞钱给马林西的情景。他真有些担心她老人家,是不是能很健康地等到他回去。

    弟弟也是马林西担心的一个人。他高中刚毕业不久,有些贪玩,喜欢跟几个猴儿们瞎捣乱。在生产队里劳动,时不时找生产队尧队长的茬儿,成为大家很头疼的人物。

    马林西家的粪桶是普通人家的两倍容量,弟弟去队里挑粪要别人装半桶,这事被尧队长知道后,教育他说:“年纪轻轻的,多做些事也是锻炼。”

    弟弟说,“凭什么就该我锻炼?又不多给我工分。”

    尧队长不通情理,他可是队里一言九鼎的人:“谁叫你的桶这么大的?”

    弟弟寸步不让,“我只要挑的数量不比别人少。”

    尧队长激他:“那你家去把粪桶锯掉一截。”

    锯就锯啊,有什么了不得的。真的把好端端的杉木桶给锯了个大豁口,尧队长见了哭笑不得。一来二去,弟弟竟成了队里有名的刺头。

    马林西在家,万一有什么事,还可以抵挡一下,现在他们天各一方,真有些担心。

    弟弟发急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读高中时,弟弟将马林西的新买的自行车借出去骑,不小心把铃当给弄丢了。马林西狠狠说了他一通,弟弟不服:“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你就是了。”

    “那你去还个新的。”马林西激他,那年头自行车都是凭子条开后门的大件,一个萝卜一个坑,新铃当丢了除非能找回来,否则是无法配到的。

    可是,所有的不可能在弟弟那里都成了可能。

    第二天,弟弟将几个新铃当捧到他面前:“喏,全是新的还给你。”马林西哭笑不得。弟弟和几个好兄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供销社展示的自行车新铃当全给拧来了。

    不但如此,那怕是缺德的事情,一时图个痛快,弟弟和他的死党欣欣向荣们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

    小学校长跟弟弟过不去,毕业后,趁假期学校里没人,弟弟和欣欣向荣把一泡屎拉到任校长办公桌的抽屜里。生产队机工对他的行为有些看不顺眼,他将一泡尿撒到人家柴油机的油箱里,机子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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