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烽火戏诸侯,城破山河在(下)

    最终章 烽火戏诸侯,城破山河在(下) (第3/3页)

令道,下士领了命立刻从这屋子里退了出去,褒姒的嘴唇紧抿盯着姬宫湦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姬宫湦的眉头深皱显然是在沉思,这屋子里的沉默压抑的人人都说不出话来,刚才在一旁的伯服听到了这件事情立刻冲到了东宫大殿,“父王?生什么事儿了?”

    “犬戎攻入大周了,不日就会抵达镐京!”褒姒转述道。

    “什么?”伯服不可思议的说道,“为何犬戎会攻入镐京?秦国根本就没有消息传来啊!”

    “除了秦国,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姬宫湦的手攥成了拳,原本以为自己昭告天下自己胸怀宽广是可以原谅宜臼过去不懂事的所作所为,可是他的一厢情愿却忘记了将宜臼自己是否愿意得到原谅估算其中,如今既然父子之间已经撕破了脸,干脆就上阵对决,将大周的政权扳倒就是了,“申侯……宜臼……”他说着点了点头,努力的想要出一个冷笑,可是表情僵硬的嘴角都已经牵扯不动了。

    伯服看了看褒姒,褒姒摇了摇头,示意伯服不要说话叫姬宫湦一个人多想想该如何应对,很快郑伯友等人就已经汇集东宫大殿了,听闻这个消息都是吃了不小的一惊,没人想到宜臼竟然会如此决绝,不惜引犬戎之兵入京还攻打自己的父王。

    “大王打算怎么办?”吕章开口问道。

    “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姬宫湦反问道。

    “将晋国的兵马回撤!”郑伯友说道。

    “来不及了!”姬宫湦说道,“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犬戎之师攻打到镐京城最多只需要半个月!”

    “秦兵呢?”虢石父问道。

    “赢开还没有理顺自己国中的权利,是不是愿意带兵出征只怕是需要些时日,未必能及时赶到救援!”姬宫湦也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就是说调其他诸侯的兵马更不可能了?”隰叔也说道。

    姬宫湦无奈的点了点头,难怪诸侯对自己攻打晋国一事都默不作声,看来各自都是早就知道了此事,留着大王一人待犬戎攻打到脚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大王不妨先行离城,调回在晋国的文朔兵马,通知天下诸侯共同抗敌?”吕章建议道,“大王不妨再烽火,请诸侯救援!”

    姬宫湦思忖良久点了点头,“此事你去安排!”

    “是!”吕章得了命令就立刻从东宫大殿退了下去。

    “镐京城还有多少兵马?”姬宫湦继续问道。

    “不足五千,虽然不足以和犬戎相抗,但是能抵挡些时日!”郑伯友说道,“臣愿意亲自带兵抵御犬戎之师!”

    “好!”姬宫湦点了点头,“你和寡人兵分两路,各带一支,此事你去安排?”

    “大王不可!”郑伯友立刻摇头,“若是……若是……”他连说了两个若是都没有说出后话来,可姬宫湦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如此,就带着褒后和伯服离开!他们二人决不能受到任何损伤!”

    “这……”郑伯友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隰叔的面色阴沉,此事凶多吉少,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说泄气的话,便什么都不说,只等着姬宫湦的安排。

    “父王,我不走,我也要留下来抗敌!”伯服说道。

    “走!”姬宫湦呵斥道,“犬戎便是能攻的下我镐京城,也夺不了我大周江山,日后援军一到,我大周要有君主……”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看做是一个死人了,此事令褒姒从心底里感到了一丝绝望,“那样的江山于我而言、于伯服而言还有意义吗?没人会拥立伯服,这场仗是宜臼起的,他要什么,大王不清楚吗?”她站起身看着姬宫湦说道,“既然如今兵临城下,便死战到最后一刻就是了,我们虽然兵马不足,可到底还有五千,万一……胜了呢?”

    姬宫湦觉得嗓子干疼,看着褒姒摇了摇头,一个军事家不会轻易的给自己一个特别乐观的估计,可是一个男人想要给自己的女人一个许诺,他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看着这一幕的众人,无人的心中不是一种哀鸣的悲戚,谁也不可能想得到申侯置之死地竟然走出了这么一步愚蠢的棋路。

    不足半月,犬戎抵达了镐京城城外,这个度比姬宫湦预测的更快,多年来连连吃败的战事叫满也等人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奔赴镐京城,五千士卒兵分两路,抵挡了犬戎半月有余,可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犬戎兵马之多,令姬宫湦和郑伯友所带之人陷入敌军之时竟然如泥牛入海,半个月后,犬戎死伤过完,可姬宫湦和郑伯友的手中也几乎再无兵马。

    “大王,必须要走了!诸侯最多再过半个月就能抵达镐京城了,你只需要躲半个月就能保住大周……”郑伯友策马狂奔到姬宫湦的一旁说道,姬宫湦转过脸看了郑伯友一会儿,他知道他说的不错,此刻若是赌上这一口气实在是得不偿失,“回宫!”

    “是!”郑伯友应声道,起了回撤的信号,虢石父、伯服、隰叔等人接到了回撤的命令立刻朝宫中奔走,而犬戎之时也立刻将王宫围拢起来,令他们进得去、出不来。姬宫湦人还没有走到东宫,就大喝着褒姒的名字,褒姒从东宫中奔出来看着姬宫湦,知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姬宫湦说道。

    “是!”褒姒早就叫容倩将东西都收拾了干净。

    “眼下宫中被犬戎围困,怎么离开?”隰叔不解的问道。

    “华辰殿中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此去没有多远就是骊山了,逃入山中至少可以保存些时日!”姬宫湦说道。

    “我来断后!”隰叔说道,“你们走!”

    “要走一起走!”姬宫湦呵斥道。

    “大王,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多抵挡住他们一时片刻,你和娘娘、太子就多一分生机!”隰叔看着姬宫湦说道,吕章也立刻说道,“我同你一起守在宫里,抵挡住犬戎的攻势……”

    姬宫湦还想再说什么,郑伯友也立刻进言,“大王,现在不能犹豫了!”

    “走!”姬宫湦咬了咬牙,拉着褒姒朝着华辰殿的方向去了,拉起密道的门就朝宫外奔走,没日没夜的朝着骊山的方向赶去,不足一日之后犬戎攻破了吕章和隰叔的这最后一道防线,在宜臼的带领下现了华辰殿内的这条密道,立刻跟了上去,姬宫湦一路奔走,身后的犬戎之师穷追不舍,多年来的夙愿仿佛在这一夜之间就必须要有个了解了,刚如骊山,虢石父就停了下来,知道在劫难逃便进言道,“大王继续向山中躲藏,我抵抗一路追兵!”

    “就凭你一人之力?”姬宫湦问道。

    “能拖延一刻是一刻!”虢石父说道,“虢某半世荣华蒙大王不弃,如今到了报大王恩德的时候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郑伯了?”

    “你放心!”郑伯友点了点头,催促姬宫湦继续朝山中躲藏。

    虢石父的这道防线很快就被人破了,追兵越来越近,郑伯友看了一眼姬宫湦,眉头深皱,深感在劫难逃,“大王先走,我在这里断后!”

    “我们分开走!”姬宫湦看着郑伯友说道,“你带上褒后,我带容倩和伯服,我们兵分两路!”

    “为什么?”褒姒看着姬宫湦不解的问道。

    “走!”姬宫湦没有解释,只说了这一句话,人人都知道犬戎之师的目的在于姬宫湦,他若是带着儿子和女人,别人必定会以为将这一家三口都擒获了,褒姒不断的摇着头,“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们在一起!”她的话音刚落,姬宫湦就将怀中的褒姒打晕了,将她柔软的身体递给了郑伯友,“我将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护住她的周全!”

    “大王若是死了,留褒后一人在这世间又有什么意义?”郑伯友问道。

    “活着的意义要活着才能知道!”姬宫湦看着郑伯友说道。

    “郑伯,请娘务必替我和父王好好活下去!”伯服也叮嘱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姬宫湦推了郑伯友一把,郑伯友深知醒来的褒姒一定会对自己怨恨至极,可是他也想留她一条性命,没人知道活着是一件怎样的事情,因为没人知道死了将会如何?姬宫湦带着伯服和容倩朝着一条大路走去,身边还有几个随行的士兵,姑且能抵挡最后的片刻,郑伯友带着褒姒则躲藏在了深林之中,一动不动。

    一周后,秦兵抵达镐京城。

    半个月后,大周兵马回撤抵达镐京城。

    一个月后,齐伯、楚侯抵达镐京城。

    不安的镐京城再次回归了宁静,虽然诸侯们不满与宜臼的弑父行为,可如今只剩下这一个王子了,他们讲罪责都怪在申侯的身上,辅佐宜臼登基。宜臼为犬戎的暴行感到了不安,姬宫湦身死骊山,他将自己的父王厚葬,心中满是愧疚之情,这镐京城对他来说是一场劫难。

    周平王一年,迁都洛邑。

    秋去春来,又是一年伊始,郑伯友带着褒姒在郑国边陲小镇上寄居下来。褒姒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姬宫湦已经命丧犬戎之手,人们都说伯服和褒姒也未能幸免于难,可只有褒姒自己清楚死的人是容倩,她听到了这个消息没有哭、没有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未曾哭笑,也没有怪郑伯友带她的离开让她和姬宫湦生死相隔。

    边陲的生活归于宁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褒姒鲜少说话,只是在家中织布、郑伯友在外耕作,每年换取些微薄的钱粮谋生,除非必要褒姒什么话都不会和郑伯友说,若说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怨又怎么可能?

    在姬宫湦临死之前,他曾对郑伯友说过,“活着的意义只有活着才能知道。”郑伯友不知道这话说的对还是不对?可这话却常常能在迷茫之时拿来聊以自慰。今年的春耕开始之前,郑伯友站在门外的树旁,踮起脚在高枝挂上了一条黄色的丝带,褒姒站在门口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听到褒姒的声音,郑伯友心中一惊,转向褒姒露出了一张笑脸,“祈求远方的人平平安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或许还没有结束,他一生精于算计,怎么会让自己死的这么狼狈。”

    褒姒没有说话,准备转过身回屋,姬宫湦的狼狈是从他爱上她的那天开始的,他心里有了个人,就再也没有那么洒脱了,他的棋为她而下,他的局为她而设,她却无以为报,连誓死相随都做不到,还不及一个下人。

    可她没有求死,因为他想让他活着,不管活着有多艰难,有多思念,因为他希望她这么做,她便活了下来,即便是无数个夜晚在噩梦中惊醒,即便是孤枕难眠,心痛如绞。

    街道上忽然传来了铁蹄的声响,平静的边陲小镇热闹了起来,人们奔走相告说是郑国世子来了,人人都涌上了街道观望,嘈杂声一片。褒姒驻足在门外,扭过头去看着远方,郑国世子高头大马,急匆匆的在路上奔行,齐国陷入占据,北狄之师卷土重来,郑国世子带兵是要去救援的,褒姒远远的望着那抹身影,现竟是如此熟悉,在无数个夕阳西下她都曾在东宫见到这样一个顽劣的孩子满头汗水的回家了。

    事情也许真的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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