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小攸何不同风去

    119.小攸何不同风去 (第3/3页)

棠哥哥,你又找到我了。”从他进了院子,她就看见了,透过树叶缝隙,看见陈嘉棠找来了,真奇怪,这么多年,好像只有他跟她来过阁楼,欧阳妤攸视线瞟到他手上,打趣道:“你怎么没带吃的来?”

    她说的是小点心,小时候每逢她窝在这里哭,他总会带来的,陈嘉棠故作恍然道:“来得太急,忘了。”欧阳妤攸扬嘴笑,“嗯,我也没哭。”

    陈嘉棠顿步走来,拐杖头敲打着木地板,发出闷沉的响声:“这里很久没打扫,灰尘多,空气不好,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她说:“我想回来看看。”原来走进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说话间一阵风吹进来,陈嘉棠关上窗,让她下来,欧阳妤攸很听话地回到小床上,因为累,她侧身躺下,小腹已经有了侧坠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房子里格外静谧,像把时光阻断在外一般。

    陈嘉棠坐在床头,仿佛深谙人心的神明,将她看了个透,自顾自说道:“当年季叔叔想在缅甸合股开矿,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跟当地军政要员取得联系,中间牵线的正是殷老。多少年过去了,季叔叔去世,季临川这些年荒废了人脉,自然也断了跟那边的人际联系,现在时局有变,他若想再次跟缅甸当局建立关系,扭转矿场失利的局面,只能依靠殷家的势力。”

    “那几年他交往的女人,家境背景大半都跟季家是世交,殷茵当年跟他能在一起,并不是没有道理,甚至早在那时候,季姨就看中了她。”

    “现在趁着你和他已经离婚,梵森又有急待解决的问题,自然是要赶快跟殷家联姻,这就是现实。”

    “小攸,你听到了吗?”陈嘉棠看过去,她好像睡着了,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她蜷着腿在自己幼时的小床上,呼吸平稳,手臂环在胸前。

    ……

    她做了梦,回到那年,春末夏初,暖风和煦。

    槐花已经从枝头纷纷脱离,没有落尽的,色泽像氧化后的苹果,蔫黄一片,等着落地为泥,呵护树根。

    新开的木芙蓉在午后是一片娇嫩的粉红色,到了晚上花朵闭合会是深红色,她蹲下用手指摸着花瓣,忽而想起季临川以前跟她讲过两句诗。

    晓妆如玉暮如霞,幽姿芙蓉独自芳。

    他小时候被季叔叔逼着,练了多少年的毛笔字,不成器,却耳濡目染,学会很多文绉风雅的诗句,经常在她面前拽两句,有时是信手拈来,有时是为了拐着弯得借诗讽她。

    梦里那天天气好,趁着有风,她拿出爸爸给她买的风筝玩,技术差,没跑两圈,风筝就挂在门口的决明树上扯不下来了,她不会爬树,只好搬出梯子顺着树枝上去取,结果等她上去,梯子就歪倒落地,她拿了风筝,却站在树枝下不来,阿姨不在,没人管她,急得她直冒汗。

    刚巧季临川过来,那天他穿了一件松垮的黑色套头衫,上面印着路易威登家的经典符号,一来扭头见她竟挂在树上,他抄着口袋只顾得仰着头笑。

    风一吹,她裙子飞起来,一双腿暴露在他眼里,季临川站在树底下,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风越来越大,她站在上面摇摇欲坠,他不但不帮忙,一双上挑的眼饶有兴致盯着她的裙底看,她那会儿又羞又恼,愤怒地掰断了一个干树枝,就朝他头上砸。

    季临川踩在歪倒的梯子上,抱臂而望,看够了,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小攸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