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回 小女子倾力救兄长 大丈夫千里别孤妹

    第五六回 小女子倾力救兄长 大丈夫千里别孤妹 (第3/3页)

而忧虑,怨咒道:“金子,哥一时糊涂,在南京杀人了。”说到这里,刘治平眼含泪花,自从来到金堂县见到妹妹后,想到日后也许永远见不到妹妹了,刘治平真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冲动。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大凡喜好逞强斗狠的犯人们,别看犯罪时风光,似英雄豪杰一般,一旦被押上刑场,面对寒光闪闪地大刀,多数都会悔不当初,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宁愿给人家当孙子也不愿意与他争强好胜。

    “你果然是闯大祸了!”金子喃喃自语,忽而又冷冷地责问:“你以为你跑金堂来就安全了?你怎么不想一想,你跑了,官府会去哪里找你?你在无锡无亲无故,只有一个姑姑嫁在成都府金堂县,你妹妹也在姑姑这里,这事在镇子里哪个不知?官府寻你不着,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你的底细,他们最有可能去哪里寻你?你说!”

    金子一连串的问题把刘治平吓得冷汗直冒背心发凉。是呀,自己只想着躲到姑姑这里来,可是官府那边当然也会想到这一点,看来自己处境非常危险,要不是妹妹点拨,自己还一直以为高枕无忧了呢。

    “金子,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你觉得哥现在该怎么办?”刘治平真不敢想象妹妹竟然能有如此缜密的思维,此时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充满希望地期待妹妹能给自己一个好主意。

    “离开这里,去杭州。”金子斩钉截铁地说,“姑姑家有个邻居叫任宝在杭州,你先去他哪里暂住。”

    刘治平大惊:“啊?又回去?杭州离无锡百余里地,你让我回去送死不成。”

    “百余里地不远不近,最为安全,”金子替哥哥拿定主意,毫无协商的余地,“明天启程,你带上我写的信,任宝见信必会好生安顿你的食宿。你到了杭州,隐名埋姓,找一份活计老老实实地干,休要对人提及杀人之事,包括任宝。”

    刘治平望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妹妹,茫然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在江湖上也混了那么多年,但与妹妹相比,竟然反显幼稚。

    4

    越一日,刘治平辞别姑父姑母和妹妹,千里奔赴杭州而来。任宝见刘治平带着金子的亲笔信来投,心中欢喜,遂留他与自己同住,甚为热忱,二人晚上相处一室,白天各忙各的事,倒也和谐融洽。

    送走了哥哥刘治平,金子总算放下心来,暗地里祈祷老天保佑哥哥平安,可万万想不到的是,三个月后接到任宝来信,言讲哥哥因犯强盗之罪,抢了东儒方青的三个弟子,因而被官府捕获,生死朝夕难保,金子不顾姑父姑母劝阻,执意独自赶来杭州。到达当日,巧遇府衙复审哥哥,遂挤在人群中远远地观看,见到哥哥公堂受刑时,金子心痛如绞。

    散衙过后,金子呆呆地立在公堂外面,恰好听见章船发牢骚,猜想章船就是事主,因而心生一计,主动追上章船与之搭话,但愿章船等三人能够帮助自己,解救哥哥性命。

    柳甲与金子约好第二天午时之前府衙外相见,金子拜谢而去,找了客栈住下,次日一早就去找任宝,想让任宝带着自己一起去府衙。

    任宝见金子独身一人来了杭州,心中不胜欢喜,道:“金子,你一路劳顿,先在我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府衙撤诉吧。”

    “不行,凡事宜早不宜迟,况且这事人命关天,我又与柳甲、章船、秋光三人约好了见面时间,万万不可拖延,你若抽不了身,我自去就是。”

    任宝本想将金子留在房内,不料金子执意先去府衙撤案,任宝也只得依从,心想,反正你来了杭州就是我囊中之物,我也不必急于一时,道:“好吧,就依你了。”

    二人来到杭州府衙,只见大门紧闭,侧门敞开,侧门两边各站一个衙役,金子暗思,柳甲三人尚未来,我何不先去探监。遂径自走上前施礼道:“两位官爷,我是从四川金堂县来的,只因哥哥鲁莽,犯了王法,陷身囫囵,小女特来探望,还望官爷通融。”那两个衙役见金子年纪小,却说话周道,毫无怯意,甚是惊讶,其中一个问道:“看你年龄幼小,千里迢迢前来探监,也是难为你了,你哥叫什么名字,所犯何事?”

    金子答道:“我哥刘治平,据说犯了强盗之罪。”

    那衙役道:“我们乃是守门衙役,无权管你这事,我为你通报大牢官爷,他们若同意,方可放你入内。”

    金子道:“有劳官爷。”

    不一会,那衙役走出来道:“二位随我来。”金子和任宝随他进去,来到大门左侧的监牢外,一个狱卒从牢内出来迎接,将二人引进旁侧一屋内,那守门的衙役自行返回。

    狱卒问道:“你二人为何前来?”

    金子道:“官爷,我哥犯法入狱,小女特来探监,万望官爷允许。”

    狱卒笑道:“你这丫头好不晓事,按大明律法,犯人家属不得探监,你如此要求却不是有意为难我了。”

    金子哀求道:“小女千里迢迢赶来,就为见哥哥一面,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这是小女孝敬官爷的跑路费,望官爷莫要嫌少。”

    金子摸出几个铜钱交与那狱卒,狱卒接过铜钱掂了掂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大牢也有大牢的规距,实在是不能为你开了这个先例。不过,看在你年龄幼小的份上,我可以为你引荐刑房书手相见,凡刑狱公文大都出自书手,他定然知道你哥哥的案情,你要知晓哥哥官司如何,可以向他打听去。”

    金子早在来杭州的路上,就打听了许多官府断案的事,知道狱卒仅能对狱中的哥哥好生照顾,但是要获得从轻判处,只有知县、县丞、主薄、典史等人方有权限。既然狱卒能引荐书手,那就先见见书手再说,或许能通过书手打通知县、县丞、主薄、典史关节,救哥哥一命。

    金子谢道:“多谢官爷。”

    狱卒道:“只是此时不便,你们晚些时候再来,方可为你们引荐。”

    金子道:“官爷真是个好人,小女谢过了,我们待日落时分再来如何?”

    狱卒笑道:“如此最好。”

    任宝和金子刚要离开,金子又转身问道:“大哥,三位原告见我哥可怜,有意撤掉诉告,如此可保我哥性命不?”

    狱卒笑道:“此案已过复审,你哥也已经认罪,岂可轻改?再说,原告擅自撤案,惹恼了知府,知府给原告定一个先前诬告之罪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有几个原告敢来撤诉的?还有,听说今日南京府移来案宗文书,说你哥在南京尚有命案,如果属实,怕是难逃一劫了。”

    金子听了花容失色,魂飞九天不落地,魄坠地府难回身,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