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回 武英殿曹印论法纪 紫禁城崇祯得良臣

    第九六回 武英殿曹印论法纪 紫禁城崇祯得良臣 (第3/3页)

天下何来的动乱?”

    崇祯帝大喜:“曹爱卿,以你之见,我大明今日之乱从何而来?”

    “历朝历代之乱,皆因律法废弛,政令不通。初时,法令颁出,天下皆知,民皆守之,而后偶有人小犯,官吏或因懒惰,或因徇私,或因小犯而不在意,或因怜悯而动私情,一旦不严惩这个首犯,刁民受惑,效而仿之,违律者愈来愈多,地方官吏必定左右忙碌,无暇顾及,致使有大量漏网者。长此以往,民心蠢蠢,作奸犯科者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常年积累,终至万万千千,今日大明,流寇层出不穷,正为此也。”

    崇祯帝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当年贼乱方起之时,本应一举剿灭,不给他蔓延之机,可恨杨鹤、吴甡误国,偏要搞什么招抚,不仅未能安抚住首恶者,反而诱引出更多贼寇,唉!庸臣误国。”

    “皇上以为贼寇方起之时乃乱初么?”

    崇祯帝奇道:“难道不是?”

    “流寇多为饥民,而百姓之饥,一因天灾,二因人祸。天灾固然难免,但人祸完全可防。灾荒之年,官府若能或减免税赋,或开仓放粮,或兴修水利,或广开农耕,则民不至于饿死,天灾亦不能生乱。可如今,地方各级府衙擅增税目,压得百姓难以存活,又加官员贪得无厌,鱼肉百姓,一则加重百姓负担,二则恶化仇官情结,三则损害天子声誉。百姓目不赌天子尊容,耳不闻天子玉音,皇上爱民如子,可纵然拨下百万银两,千万粮食,也全被贪官污吏收入囊中,百姓不知实情,直道天子昏庸不爱苍生,这种境况,百姓无饭可吃,又将官府视为仇敌,饥民岂有不反之理? 故而,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唐海之流反叛,并非一时饥饿,乃阉党蒙蔽先帝,跋扈专权,祸乱国政七年所致。而,魏阉之所以能祸国,又因法之不行,太祖发令:阉党不得干政。先帝一时不察,未能行太祖之法,导致这一系列恶果。所以,以臣愚见,十四年前,贼寇之起,并非乱初,乃乱末也,此乱罪魁祸首乃法之不行。”

    崇祯如梦初醒,喜道:“古人言:扁鹊之治其病也,以刀刺骨;圣人之救危国也,以忠拂耳。刺骨,故小痛在体而长利在身;拂耳,故小逆在心而久福在国。故甚病之人利在忍痛,猛毅之君以福拂耳。忍痛,故扁鹊尽巧;拂耳,则子胥不失。曹爱卿正是大明之扁鹊,朕之子婿也!”

    曹印听了大为感动,俯地再拜:“皇上登大宝于乱末,当推行法度,振兴朝纲,唯如此,方能力挽狂澜,再兴大明!”

    崇祯帝大喜,快步走下宝座,急扶曹印道:“爱卿,如今朕既有良法,又有良臣,接下来该如何做?这,力行法度真的就能治乱么?”

    “天下大治在一个法字,天下大乱也在一个法字。皇上可知治、乱、法的微妙关系?”

    “治?乱?法?三者有什么关系?”崇祯帝将曹印扶上座位坐好,自己回到宝座上整了整衣冠,恭敬地倾听曹印论法。

    “请许臣举例说之。假如有一万人小国,国中有百人犯律例,违法度,据臣精心测算,这一百犯人中,若无一人归案,则三年后,国中必人人违律。若有一人归案,则三年后,国中违律者必为百中之九九。若有二人归案,则三年后,国中违律者必为百中之九八……依此类推,若百人全部归案,则国中无人作奸犯科矣!总言之,犯人被抓捕的比率越高,百姓犯罪的比率就越低,反之亦然。故,有法必行,天下治,守法不施,天下乱。”

    崇祯帝茅塞顿开,大喜道:“天赐爱卿于朕,大明有救了。”

    曹印又道:“法之命在信,无信之法恶于无法。‘法’与‘信’合则威力无穷,分则天下大乱,一个‘信’字,可取天下,可保万世,历代君王虽有良法,却不谙此道,与无法等。”

    帝大喜,站立起来,在宝座前辍着手来回走动,自言自语道:“朕当封爱卿什么官职才好,刑部尚书?都察院御史?大理寺卿?”

    “皇上不必封臣官职,只消给臣一个国子监博士即可,另臣有学生四人,皇上可着他四人为助教,另选清明廉洁的举人三百,臣师徒五人授其律学,讲授治、乱、法之机理,半年后皇上授与他们监察大权,派往各州各县督察地方官员擒贪、捕盗、捉奸。贪官奸吏,哪怕贪一文钱,枉一丝法,一律革职。作奸犯科者,即便偷抢一个馒头也务必归案。只要皇上赐予这些督察大臣绝对权力,允其先斩后奏,胜如钦差,臣料不出一年,定然百姓称颂,地方安定。”

    崇祯帝龙颜大悦:“好,朝中百官多有贪腐误国之辈,朕封爱卿为刑部尚书,兼国子监祭酒,再赐尚方宝剑,查察京城百官。”

    曹印大喜:“谢皇上。臣以为,若要彰显皇上行法之决心,皇上须赐百姓相机违律之权,也即若有官吏、恶霸、大户、或其他刁民违律而不被追究,则百姓犯同样之罪者,亦可依此对抗官吏缉拿,官吏若要收捕此人,须先将其他违律者一并捉拿方可。”

    崇祯帝先是一愣,继而呵呵笑道:“爱卿是在考验朕行法之决心。”

    曹印道:“为父母官者,当不惧百姓享受这相机违律之权。只有那心存私念的贪官污吏才惧怕百姓拥有此权。对违律百姓而言,你公,可抓我,不公,无权抓我。如此一来,地方官吏捉拿违法百姓,违法百姓反过来又监督地方官吏。”

    帝猛捶御案道:“千古一来,历朝历代,未有皇帝敢赐百姓相机违律之权的,就让朕来开此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