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隆盛河

    风雨隆盛河 (第2/3页)

簪子戴在头上沉,不得劲。她把簪子撅折,拿着撅折的簪子给老太奶看。

    老太奶心里明白咋回事,问:“你想梳京头呀?”

    四奶说:“我梳那头,人家笑话,我也梳疙瘩鬏吧?”

    老太奶撇撇嘴,算是同意了。

    在隆盛河落脚以后,老王家像棵树似的,慢慢分叉,一股变成两股,两股变成六股。我太爷那辈,两股没后代,都有过继的儿子。开始在一起过,以后有的吃喝嫖赌,有的好吃懒做,正经干活儿的心里憋气。分家的时候分了六股,一股一份,老太奶那股特意多分了点儿。

    土改的时候,老太奶那股成分是地主,老太奶和四爷都挨斗。土改二三年后,老太奶死了,她活了七十多岁。

    四爷四奶都怕老太奶,谁都不敢气她。孙子辈里有个王赐福,我得叫他二大爷,他敢气老太奶。

    二大爷脑瓜好使。念私塾得背书,老师用针往书上扎,扎几页得背几页。二大爷看一遍就记住了,背得呱呱的。背完书,他到一边耍皮影,别的学生都没心背书了。

    老师告状,二大爷挨板子。有一回二大爷害怕了,跑到我家,我奶奶给他在屁股上缠了好几层布。回去再挨打,怎么也差点儿。

    有一回,四爷打儿子,无论怎么打,老太奶脸也不开晴。

    逼得四爷没办法,掏出匣子枪要崩儿子。

    老太奶这才放话:“中了,就这样吧。”

    后来,二大爷也抽大烟,多了抽,少了扎,血管都硬了,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家里啥事他都不管,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别人给他起外号叫“大不管”。

    有一回,共产党的队伍从隆盛河路过,有人说他是胡子,他说不是。

    人家再问:“你是不是胡子?”

    他说:“是。”

    “使啥枪?”

    他说:“大炮。”

    “在哪儿呢?”

    他说:“在我家洋火匣里装着呢。”

    “你报啥号?”

    他说:“德元。”

    实际上他小名叫德元。他这么瞎说一通,人家知道他不是胡子,是胡说。

    二娘不到四十岁先死了,二大爷死的时候不到五十岁。

    五太爷叫王世珍。分家以后,十间房那儿有个烧锅,绥化跟前还有一百垧地。他自己在家抽大烟,让管家薛老勇给他经管烧锅。

    第一年,薛老勇说买卖不好,赔钱,五太爷卖了四十头牛。

    第二年,薛老勇还说买卖不好,赔钱,五太爷卖了四十垧地。

    第三年,薛老勇还说赔钱,五太爷说:“中了,烧锅和那些地我都不要了。”

    五太爷不剩啥了,薛老勇在十间房那儿越过越有,还找了个小老婆。

    后来听说,薛老勇得病了,想死死不了,浑身疼得难受。他跟小老婆说:“你赶紧到隆盛河找王老五,把家产还给人家,我的病就好了。”

    小老婆哪舍得呀,没捎这个信,薛老勇生生疼死了。

    土改的时候,五太爷家的成分是贫农,薛老勇家是大地主,薛家后辈人没少受罪。

    我太爷叫王世臣,排行老二,爱养鹰,经常骑着马,架着鹰,领着狗,上甸子撵兔子和野鸡,回来不空手。

    他临死抽了三年大烟,第一年,他卖了七匹马的一挂车,连车带马加上鞭子都卖给人家了;第二年,他卖了四十垧地;第三年,他卖了一百垧地。

    发送太爷的时候,四爷回来主事,夏天在家搁二十一天,来的人多,一天杀一头猪。发送完太爷,我家还剩一百多垧地。

    我爷爷叫王云禄,他们这辈就他能干,日子过得很好。

    五爷、六爷、七爷、八爷那几股,一样分的酒坊、房子和地,没几年都败光了。没地方住,都住到我爷爷家,赖着不走。奶奶没办法,给他们在外面盖了几间房子。

    他们啥都不干,庄稼好了,都到我爷爷家地里整,不让整就到家里作。奶奶生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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