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贾平凹的一封信

    给贾平凹的一封信 (第3/3页)

  只是这变化还有待于被清晰、被认识。

    如今的政策是“亡羊补牢”,比如“小城镇建设”和“新农村建设”是矛盾的,“小城镇建设”是缓解大城市的压力,因为大量农民工进城;“新农村建设”的用意也差不多,把农民再吸引回到土地上。这一政策不太起效果,因此又在城市打造“新农民工”形象,给一些优秀的农民发城市户口,让农民工孩子就近上学。

    《高兴》这本书预示了这种矛盾和尴尬,但麻辣味再浓呛些会更好。

    关于“质疑”

    一个作家如何“质疑”,暴露出他自己很多东西,学识,眼光,心胸,见识还有见地,还能见出品位。

    质疑有三种:

    1.一个人真的不明白,学生问老师的那一种;

    2.对常识的卖弄、显摆,如十万个为什么那种,在科普范畴。

    这两方面是一种,不在文学范畴内。

    第二种是看出了,看见了,看着了,被激怒了。持这种质疑的人,一定要提醒自己看得够远吗?自己近视吗?十年之后,五十年之后,自己的看法如何呢?

    社会的规律是大势,怎么往前走是“天定的”。

    一届能力强的**让人们欢欣鼓舞;一届能力弱的,手忙脚乱的,不断亡羊补牢的**让人们垂头丧气。从本质上说,这两种情况是一回事,人们的欢欣鼓舞或垂头丧气都是“当局者迷”,都是“身在此山中”。

    一个优秀作家的激动或沮丧不应该在这里。

    第三种质疑是科幻小说式的,自作主张,异想天开,漫天要价。

    还有质疑的基础问题,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质疑。

    古希腊有一个哲学家习惯睡在一个大瓦罐里,亚历山大大帝知道了,去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哲学家睁开眼睛说:“万分感激,请您移开一步,不要挡住我的光线。”

    有人解读为,这是哲学家的智慧,光线不是皇帝能赐予的。

    有人读出不畏皇权。

    这两种解读都内含着质疑。其实,哲学家在这件事上想的一点也不复杂。除了不要挡住光线,他没想别的。

    我们有不少“解读”都存在问题,比如孔子周游列国的落魄,是因为多个诸侯君王不买他的账。读庄子是远离政治漩涡,心怀天地。屈原失宠于楚王,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还有苏轼如何,王安石如何等等。

    “质疑”声离政治太近!似乎是站在官府院子里向外看。政治是社会的核心地带,但文学要升腾起来。

    关于“超前”和“滞后”

    80年代的文学是热的,读者多。作家们看社会问题准,脉把得好。比如《班主任》《高山下的花环》《爱情的位置》等等,那时是改革初期,冰河才解冻,两岸的树才刚刚长出嫩叶,作家们为多个领域代言,看得很是“超前”。

    但随着社会的进步,作家看社会不太清楚了,不是眼花了,而是社会结构多元也多姿态了。作家的眼光不再“超前”了。可以做个比较,把作家、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医学家、军事学家、法律专家、科学家排在一起。作家看社会不仅不比他们“超前”,甚至有了落差。如今文学杂志的冷漠局面,大多数作家的失落感,根本原因就在这种落差上。

    分析这个问题,看一些文学杂志的目录就清楚了。看目录上的题目,就知道了作家眼中看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很多文学杂志卖不动,不是“文学边缘化”了,是作家们“滞后”了。作家写的东西,如果不是社会焦灼层面的,不是社会进步层面的,如果听不到社会文明脚步艰难迈进的节奏声,听不到观念的车轮轧动铁轨的咣当声,这样的文学注定不受欢迎。

    有点困了,先写到这里。

    乱写这么多,真的想读到您更过瘾的下一部新书。

    穆涛

    2009.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