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路岐(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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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万事俱备,真的想兵入京师,改朝换代?黄家筹谋这么久,有此可能也很难说。

    犹疑之间,众臣七嘴八舌又驳斥数句,人人都喊陛下,听得他头颅里像是什么东西在猛烈跳动,疼痛如涟漪一圈圈匀开来充斥整个脑袋。

    如何是?如何是?魏塱焦头烂额间又听一人高喊“陛下”,字正音清,抬眼看,是沈元汌顿首跪地,道来人言之有理。

    当晚既然是李敬思带人先入黄府,一切物证未必没可能是李大人放在黄府里栽赃黄靖愢。事后黄靖愢满门不保,有嘴,也说不清了。

    刘希夷大喊荒唐,指着沈元汌道:“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说此话于李大人是无端放矢,难不成黄靖愢死了,别人就没长嘴了?

    上元当晚陛下当街遇刺,现刺客已捉拿归案,数份口供确认背后主使是黄家无疑,再说初八祭天,那隐佛寺的和尚也已供认不讳,怎么到了你沈大人这里,就成了未必了?”

    他拂袖怒道:“简直岂有此理,难不成........”

    魏塱怒喝:“都住口。”

    群臣收声,各自仍忿忿之色溢于言表,唯李敬思站在角落,低垂着头,面色阴沉。倒不是被谁说中了真相,而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元汌......居然诋毁自己。

    沈元汌是沈家人,向来与自个儿交好。不求雪中送炭,怎么着,也不能落井下石吧。

    胸口恶气未出尽,又生惴惴不安,沈家一直是皇党,沈家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沈元汌如此进言,难道是皇帝........

    他始终不敢抬头,唯恐漏出破绽。魏塱却无暇顾及李敬思在想什么,沈元汌为何如此,他不假思索,便心知肚明。

    黄承誉派来的人说要查,若是不查,这仗马上就要打起来。仗一打起来,西北兵力立马就得调半数回京救驾,那胡人那边怎么办啊。万一沈元州要用兵,难道全靠民间抽丁吗?

    看似沈元汌是帮着黄家,实际考虑的还是大局为重。魏塱怒,不能怒,喜,这时候他也对沈元汌喜不出来。

    他看座下臣子,有戚令之流,唯皇帝是尊,有沈元汌之流,为黄家据理力争,有无名之流,唯唯诺诺做个谄臣。

    唯皇帝是尊的,看着像忠,未必尽忠。为黄家说话的,看着是奸,未必是奸。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想。这个朝堂,好像三五日之间.....就....就.....

    忠不知忠,奸不知奸,如一室混沌昏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