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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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敬思躬身道:“臣观此物非死铁,未必不是韬光逐薮,含章未曜。所谓潜龙在渊....”

    魏塱挥手打断,笑的前俯后仰,拍桌道是“而今敬思大才....状元也考得...可惜了可惜了.....可惜...”

    他长叹声气,嘲道:“就不知朕,还能不能在明年科举场上给你留个位置。”

    李敬思显是不可能去考科举,然他不可能听不出来,魏塱此话是在担心,龙椅坐不到明年春日去。

    这担心并非今日才在魏塱身上初现端倪,自沈元州称反的消息传回京中,天子惶惶日甚一日。

    他既希望胡人拖久点,又希望胡人不要拖太久。拖久点,沈元州才不会立即带兵打回京。可拖的太久,沈元州抗胡必然民心所向。

    左右自个儿这天子都是输家,如果....如果拓跋铣能和西北数十万大军连沈元州同归于尽,该多好......

    魏塱盯着那个盒子,想的如痴如醉,今时今日,也只有这一着,方能解得眼前困。

    “永乐近日如何?”他问。

    “蒙陛下体恤,她,像是有孕了。”

    魏塱惊道:“有?”又霎时喜色:“有这等喜事,何时说来。”分明这两人勾当成奸也才一两月,怎么就说有了杂种。

    李敬思颔首道:“就前儿的事,永乐说她神思倦怠,胃口不佳,招来大夫看过,说是可能有孕......不过时日尚浅,估计还要半月才能确定。

    陛下既问起,臣不敢欺瞒。”

    “也好,也好......”魏塱笑道:“是桩喜事,敬思要为人父了,可惜朕不能替你二人操办,委屈了永乐...也委屈敬思....”

    也好...多個杂种,跟李敬思的关系更牢靠些。魏家江山在,那杂种将来就是皇帝的外甥。自个儿要是死了,那杂种只能胎死腹中。

    李敬思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永乐赐给臣,已是臣最大福气,此生不敢妄求其他。”

    “起来吧,快起吧。”魏塱笑笑,记起自己也有个儿子,好多天没看了。他起身,将装着兵符的盒子晃了晃,塞进了暗格里。

    沈元州死了的消息是在十日后才传回京中,原昌县里头领兵的曹悟当夜久候沈元州不至,开门察觉到地上血迹,情知大事不妙。

    一面遣了个中护往宁城问,一面领了百十来人顺着血迹找。虽薛凌用来诱沈元州的那几滴血已经断断续续,但原子上人容易藏,尸体根本藏不住。

    薛凌设伏处本离昌县不远,曹悟到时,沈元州尸身处已站了三四十只秃鹫天鹰,天上还有诸多盘旋。

    这种原上蝗虫见血即来,碎骨吃尽才走。曹悟对着一地狼藉,晨色蒙蒙里,许久才辨认出了哪个是沈元州。

    扁毛畜生已吃了半张脸去,他仍跪倒在地,上下摸索片刻,才绝望道:“这是怎么了,活不成了。”

    底下跟着的兵不见得认识沈元州,但是个人都能看出,这骨架子一开始就死的透透的,哪有活成活不成的说法。

    曹悟又查片刻,看沈元州身上刀口,似乎临死之前,都没多少反抗痕迹。再看周遭箭矢兽夹,毫无疑问是凶手设伏相诱,沈元州不慎。

    怪哉怪哉,他自识得沈元州,也是个心细如发多思多疑之人。人在昌县门口洒血,摆明了存心设局.....沈元州怎么会?

    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来,这种事,当然是先瞒着的好,可这么大的事,如何瞒的住。

    只西北乱相,马跑的没以前快。话传到魏塱耳朵里,也就传到了李敬思耳朵里,比之皇帝错愕之后的欣喜如狂,李敬思只淡淡拿帕子擦了擦手,都没跟传话的人说一声“知道了”。

    那人不明所以,压着嗓子道:“大人,您看这是...是不是要赶紧进宫一趟,听说陛下龙颜大悦,诏令群臣,明日要恢复上朝了,定是为着这一桩”

    “蠢的么,现在去.......”李敬思嗤笑了声,并没继续责备,底下人未必不是存心说与他讨好。

    哪有人不知道,这个时候赶着去,就是跟皇帝说,你身边有眼线,你知道的事儿,我马上就知道了。

    他道:“我只有主张,不必你来提点。”

    那人诺诺告罪,李敬思转入后院,永乐公主红妆斜倚在秋千架子上,四周桃夭已尽,只剩些许残花还挂在枝头。

    再好的树种,总也有个天时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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