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堕

    第二十一章 白堕 (第3/3页)

在我之前,有过三个儿子,但都没有长成。父亲从小就教我,要带着三个哥哥的份一起孝顺母亲,所以只要不伤了泰永德的根本,不违了温家的祖训,别说是打骂,任何事情我都会尽力依她的。」

    「至于惕儿,」他提起自己这个弟弟的时候,眼底不自觉地盖满了愁意,「虽然不成器,但毕竟是少年心性,再慢慢管教吧。」

    眼下泰永德一堆烂账,害温慎忙的焦头烂额,这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老夫人爷挑起来的。

    可是他的东家要代兄尽孝,白堕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他抄起温慎身边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剑沽酒柔,入口过肠,百转千回。

    远山朦胧地隐在月色里,一重接着一重,青色水墨一样。在贵州,无论从哪个地方抬头,都能看见那些层叠的轮廓。

    「只有青山无一事,不忧风雨不忧晴啊。」白堕兀自又喝了一口。

    「读过书?」温慎侧过来,盯着他看。

    白堕全然未觉地看着远处,点了头。

    温慎:「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嗯?」白堕把视线收了回来,水润的瞳仁里铺着一层茫然。

    「之前你滚下矮坡,跌进沟的时候,我替你检查过。」温慎解释。

    「这个,我……」白堕支吾了半晌,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答,索性放弃了。

    温慎见状,又问:「你为什么怕血?」。

    这下白堕自己也疑惑了起来,「我、我说我不知道,你能信吗?」

    温慎终于不再看他了,而是望着屋檐上的瓦片,讲起了故事:「北魏的时候,有一个人擅长酿酒。每年六月,他就把酒坛搬出来,放在太阳下晒。凡是喝了那酒的人,能醉上数月不醒。一时声名无量,京师里的权贵们都纷纷来访。青州刺史毛鸿宾带着这种酒出使他国,路遇歹人。那歹人喝了酒,一醉不起,便被擒了,所以人们都说:‘不畏张弓拨刀,唯畏白堕春醪",而那个擅长酿酒的人,就叫做白堕。」

    他讲完了,又把视线移回来,问:「你到底是谁?」

    这是温慎第二次这样问了。

    白堕左想右想,也没想到合适的说法,只能继续沉默着。

    「今天在集市口,与其说黔阳王抬举你,不如说你每一句话都卡到了正点上。」温慎的声音很轻,像是闲谈一样:「你说你不会酿酒,却能轻易地发现大曲出了问题。你一个小乞丐,说话办事又都带着风骨,连黔阳王都要给你面子……」

    「你之前不还说我是无赖呢么。」白堕搓了搓鼻子。

    犟完嘴,他又正色起来:「东家,疑人不用,你要是觉得不放心,我这就收拾……」

    温慎抢在他说完之前,打断了他:「今天欠你的人情,泰永德上下会永远记得。至于其他的,你不想说,我此后绝不再问。」说完,他借着梯子,几步跳了下去。

    留白堕一个人坐在风里,捧着酒坛喝了个底朝天。

    次日醒来的时候,铃铛和二子跟黑白无常似的在守床边,眼睛连眨都不眨。

    两人见他醒了,二话不说,一个先跳上床来,捂住他的嘴。另一个不停地对他比划着「嘘」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