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白衣女子1

    二十三、 白衣女子1 (第2/3页)

里,三爷半睡半醒,他一直在琢磨,为什么自己会爱一个人,却又瞧不上她的出身!

    沈家的下人们都打发到大后仓去,只剩下朱大爷,全有,全有娘,阿贵四个知根知底的。这座四进的大宅院儿,人手不足,沈易氏和美玉,都忙活起来。美玉更是主动承担了洗衣烧饭的家务。地窖里的那十二位洋大夫,日日等着吃喝,还要换洗,可是把美玉忙个底儿朝天。

    为了让给大夫们有事可做,沈易氏把自己的藏书都移到地窖,她堆积如山的各式洋文书籍,正好派上了用场。

    每到子夜,嘉略便打开地窖的门,让大夫们出来放风儿。伯驾总会拉着美玉聊上许久,三爷看着心烦,就躲进屋子不出来。

    艾克曼却总是会找三爷跟自己说话解闷儿,三爷一心二用,一边陪着艾克曼聊天,一边用眼睛撇着美玉,烦躁至极,便和艾克曼商量,自己要去趟燕子湖,看看巴斯德。

    沈易氏躲在屋子里,看着满院子的金发碧眼,心说这可真能闹腾。她对嘉略说:“沈家大宅,成了避难所了。”

    嘉略笑起来:“您是活菩萨。”

    沈易氏冷笑着,“哎呦,我可不是,那位是。”她指着东厢房门口处,正在和伯驾聊天的美玉说。

    “母亲大度,什么都容得下。可为什么朱大爷不来问我,偏要抓着伯驾先生,我一样能看。他就是太紧张,其实恢复的很好。”嘉略边和母亲对话,边看着朱大爷,在一旁等着伯驾和美玉说完话。他每日都会站在一旁,等伯驾聊完,便上前去诉说自己眼睛当日的感受。

    “让我说你什么好,把洋人招家里来,又把那美娇娘弄过来,你是不怕你姐姐动气是吧。看你爹回来怎么收拾你。” 沈易氏边说,边用力地拧嘉略的胳膊。

    “不是,那是三爷不好意思,怕美玉姐折了他,不肯跟他来通州避难,就要我去请。我说您要带上所有洋大夫一起,我就受累去请美玉姐。”嘉略揉着自己的胳膊,“娘我是你亲生的么?真下狠手啊!”

    沈易氏翻了个白眼儿,心想那林三爷对活菩萨有情,谁也拦不住。“得了,睡去吧。”

    “娘,三叔跟美玉姐到底是几个意思?”嘉略傻了吧唧地问。

    “那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可到如今这俩人这么周折,我看老天爷是没那意思。”沈易氏打了个哈切,挥手让嘉略回自己屋去。

    次日一早,三爷果真走单骑往燕子湖去。嘉柔和美玉一起床,发现人已经不在了,阿贵告诉他们,三爷要了匹最温顺的马,去燕子湖了。

    走单骑自然是快很多,不到一天,便抵达燕子湖。情况比三爷预计的要差一些,村子里住了好些个逃荒的人。三爷把马拴在杂货铺门口的大树上,然后走进铺子,找老板和老板娘。

    “哥嫂,我来了。”三爷拱手作揖。

    “三爷?哎呦。”老板娘惊叹道。“这兵荒马乱的。”

    “出了什么事儿?”老板问道。

    三爷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说:“没事儿,过来散散心。可曾见过那位院长在村子里给人看病?”

    老板说:“在呢,昨儿还来杂货铺买红蜡烛。”

    三爷说:“行, 哥嫂,我先去那医馆伙计家看看。”

    老板娘追着他道:“那晚上来家吃饭,在这儿住。”

    三爷想了想,“别了,咱三还是别聚头儿。我就搁伙计家住了。”

    “三爷想的越发周到了。”老板娘看着三爷的背影,跟老板念叨着。

    “这码子事儿,咱都无所谓,咱都是草地上的蚂蚱,怎么过都是过。三爷不一样,他一个富家子弟,好端端趟了这么一趟浑水,幸好这是没什么,这要真有什么,可真是不值当的。”老板扒拉着算盘说。

    “也未必,没这档子事儿,他还搁家吃奶呢。你看现在多好,也会说人话会办人事儿了。”老板娘说。

    “他以前不会说人话么?”老板问。

    “你一粗老爷们人,体会不到那么细。反正我以前跟他说话办事儿,就觉得费劲。且得你哄着顺着他说。”

    “嗨,富家子弟风流倜傥,还不是活人惯的。咱中午吃什么?”老板问。

    三爷从杂货铺出来,凭着记忆,往燕子湖伙计家找过去。半路上,瞧见一群带着红头巾的逃荒者,围坐一团,席地而坐位于中间的人,正是巴斯德。三爷心中一惊,又一喜,心说“这可是怎么话儿说得了”。

    逃荒者们正在请巴斯德看诊,无外乎是些腰疼屁股疼嗓子疼的小毛病。巴斯德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仔细帮那位有咳嗽症状的听诊。

    “您抽了多少年烟袋?”巴斯德问。

    “二十年吧。二十岁开始抽,今年四十了。”汉子嘿嘿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慢性阻塞性肺部疾病。没什么好办法,别抽了。”巴斯德说。

    众人起着哄地笑起来。三爷站在圈儿外听着看着,心说这些人的笑点可真低,倒也真是快活。

    巴斯德抬头瞥见了三爷,急忙起身,“行了,今日就到此,明日再来。”

    众人散去,三爷上前拱手作揖道:“院长可好?”

    “三爷,您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巴斯德热情地和三爷拥抱。二人边说边往伙计家走去。

    进了家门,伙计见三爷来访,甚是喜悦,赶忙让自己媳妇儿准备宴席,说今儿他们几个得好好喝一顿。伙计和他媳妇在厨房里忙碌,巴斯德拉着三爷说话。

    “三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巴斯德又问。

    “院长,医馆暂时关门,大夫们也都撤了。先避一避。”三爷回答道。

    巴斯德皱着眉头问:“病人呢?”

    “都出院了。医馆关门的时候,已经没有病人了。这个您放心。”

    “病案呢?”巴斯德追问。

    “都埋到葡萄架下去了。”三爷道。

    “大夫们撤到哪儿去了?东交民巷?”

    三爷摇摇头,说:“倒是一直请求东交民巷来接人,可他们说,东交民巷还不如百望山安稳,让大夫们自己想办法。沈大夫,就是嘉略,他家里地方大,有个极大的地窖,我们就把大夫们都接到通州去了。”

    巴斯德听后,起身向三爷鞠了一躬:“哎呀,多谢三爷仗义相救,也多谢那位沈家的夫人。唉!没想到百年后,钱德明大人学生的后裔,会成为我们这些洋人的恩人,贵人。”

    三爷眨了眨眼睛,琢磨如何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却听巴斯德继续念叨着:“钱德明大人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念这家人的好。”

    三爷点点头,插嘴道:“此行通州,一共四辆车,半路还坏了一辆,我们一路从北往南,险象丛生。”

    “不仅于此,过往这些年,那些麻烦周折,都是三爷帮衬着。我不知如何感谢。”巴斯德听出三爷话里的意思,赶忙笑着拱手致谢。

    “院长,那学生就借着您的话,往下说了。您可别埋怨。”三爷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院长,您为何不肯扩建玫瑰山?”三爷收起笑脸,问。

    巴斯德看着三爷,缓了缓,说:“我打算过几日便启程去朝鲜了。”

    三爷点点头,继续道:“燕子湖已经远离京城,您也早就卸任了院长一职。我此行来看您,一是请您尽快启程朝鲜,二是想和您确认,玫瑰山的事。”

    巴斯德站起身,“三爷,九国医馆一众医生的命,是您救下的。单凭此,”巴斯德顿了顿,“但我只能说,所有蹊跷之事,必有隐情。没想到,终究被三爷抓到了疏漏。”

    三爷从椅子上站起来,屏住呼吸,然后清了清喉咙,道:“院长 ,今儿咱好好喝一顿。”

    “得嘞,兄弟。”巴斯德学着三爷的强调说。

    “那这短枪,您拿着防身。”三爷掏出从东交民巷淘换来的短枪。

    巴斯德哎了一声,他接过短枪,凝重地说:“三爷,我们对不住您,也对不住这片土地。”

    “院长,我林老三不白跟您结交一场。”三爷拱手抱拳致敬。

    “只是三爷,您何苦再找呢?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巴斯德摇着头说。

    “都找到这儿了,换哪个中国人,也不可能停下。”三爷说。

    三爷送巴斯德出燕子湖村北口儿,还有不少老乡跟着,其中就有那位剖腹产下大胖小子的人家,他们给巴斯德烙了大饼煮了咸鸡蛋。逃荒者也有几个过来相送的。三爷眼瞧着巴斯德坐着燕子湖伙计的车远走,又想着玫瑰山,心里敞亮不少。

    “哥嫂,实锤了。”三爷来到杂货铺,和老板老板娘商量后面的事儿。

    “三爷,还想着龙首的事儿?”老板问。

    “大哥,您真不再想么?”三爷反问。

    老板娘插话道:“三爷,不想是假的。可水太深,咱还没趟进去,就被淹死了 。”

    “不管李公公到底是哪条线上的,他最后一句话没错,“务必要留在咱中国自己人手里。莫不可让洋人带出国。咱们,丢不起那人。””三爷一字不差地复述着李公公的话。

    夫妇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老板敲敲手里的烟袋说:“三爷您说,什么实锤?”老板娘看了她男人一眼,又斜眼看着三爷。

    “就在玫瑰山下。”三爷说道。

    夫妇二人齐齐地盯着三爷,小小的杂货铺,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三爷打破宁静,道:“哥嫂,洋人眼看着打进京城,他们得了势,便会将龙首运出国。我们得在他们抢走之前,拿到自己手上。”

    老板伸着脖子问:“三爷从何得来的消息。”

    三爷说:“早先跟东交民巷喝过几顿酒,那时候他们就主张把龙首运到法国去。是有人觉得他们在中国的势力不足,怕被半路中国人截走,才一直留在百望山。若过几日他们进了京,听说,八国军队都在往北京进发,那龙首,自然会被抢走。这次,咱不能再等实锤了,等到实锤就晚了。”

    老板看了一眼老板娘,见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也就没再和她商量什么,直接说:“那三爷,下一步我们怎么做?您说,我们跟着。”

    三爷起身说:“去百望山,趁医馆无人,把龙首挖出来。”

    说完这话,三爷想起美玉几日前对自己的埋怨。他对自己说,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只顾着自己合适”的人了。

    太阳落山,夫妇俩关好铺子的门窗,驾好平日里拉货的毛驴车,尾随着三爷朝百望山去。

    毛驴车跑得慢,次日傍晚才抵达百望山,抵达时,正赶着太阳完全落到山下去,天一下子黑了。三人正准备抹黑进医馆,谁想医馆竟突然火光冲天,他们几个定睛一看,里里外外都是逃荒的,看样子,医馆已经被逃荒者占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村子里瞅瞅。”三爷让夫妇俩留在那座破庙里,就是早前老板养伤的那座破庙。三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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