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车悬之阵
第三十四回 车悬之阵 (第1/3页)
两日之后,蒙古国济农阿巴海率领的朝贡使团到达大明京畿,由于阿尔木事先“安排”妥当,三千人马顺利进入宣武门外的护卫校场。整整一天,阿巴海呆在校场之内,并没有按照惯例拜访有关衙门,只是指派阿尔木知会礼部,要求明日早朝面圣。
次日早朝,徐溥奏明皇上,蒙古国使节要求面圣。朱佑樘着即宣阿巴海上殿觐见。
“蒙古国使臣阿巴海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阿巴海并未如阿尔木跪叩皇帝,而是躬身行了一个蒙古礼,约定俗成的“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也被刻意避开“吾皇”二字。
朱佑樘不以为意,让他“平身”之后说道:“来呀,给阿巴海使臣看座。”念他乃一国之“副”,给了他应有的礼遇。
阿巴海谢座之后,便坐在丹墀前临时设置的座椅上,等候皇帝问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赐座之后,皇帝没有再说话,整个大殿一片寂静,阿巴海显得有点尴尬。等了一会,见大明君臣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向侍立身旁的阿尔木使了个眼色。阿尔木会意,走到大殿正中,向上行礼之后,自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说道:
“启禀皇上,敝邦今年向天朝岁贡的贡品有:汗血宝马五百匹、各式马具鞍花千套……”
朱佑樘摆摆手说道:“阿尔木使臣,具体名目就不必说了,还是与礼部徐大人他们交接吧。徐爱卿,阿巴海特使千里迢迢呈贡而来,朝廷也要表点心意,你们拟个赏赐明细,朕着行人司去办。”
“臣遵旨。”
“阿巴海使臣,你们千里跋涉,甚是辛苦,先回去歇息吧,今晚朕命鸿胪寺摆宴为特使一行接风洗尘。”朱佑樘开口“送客”。
阿巴海这时才开口说道:“皇上,鞍马刀箭等等贡品可与礼部交接,唯有一块稀世宝璧还须另外呈贡。”
“啊,此话怎讲?莫非你要亲自交付于朕?”朱佑樘似乎颇感兴趣。
“皇上,护贡使团一路行来,这块稀世宝璧一直置于一个小阵之中,以策安全,即便到了京城,此阵仍未撤去,以故今日未能随身带来,请皇上恕罪。”
“你是想……”
“皇上,此璧千年稀珍,而且又是呈贡给天朝未来的皇储,丝毫不能出错。故此本使欲请皇上派人前往护卫校场交接,同时本使也想借交接之机,博个彩头。”
朱佑樘以及众大臣心里说道,果然不出所料,鞑靼人是寻机滋事来了。
徐溥作为礼部主官,又司职纳贡事宜,他不容皇帝以九五之尊与下邦小小的济农在大殿上猜谜似地对话,便接口问道:“阿巴海使臣,你们想博什么彩头?不妨说出来听听。”
阿巴海瞟了一眼徐溥,说道:“刚才说过,那玉璧置于一个小阵之中。本使的意思,请天朝遣人识破此阵并于阵中取得宝璧。以这种形式交接,展示一下天朝威仪,也好使敝邦进贡使团心悦诚服。”
“贵使言外之意,如若无人识得此阵,这个贡品就不交接了?”徐溥问道。
“天朝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才能够睨视四海称雄天下。一个小阵想必难不住天朝的文臣武将。”阿巴海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却很清楚。
马文升大声说道:“我大明王朝立国以来,历经战阵成千逾万,区区小阵何足道哉?”
“马大人豪气干云,本使佩服至极。那么自明日开始,以三天为期,本使恭候马大人前来取璧。若三日不取,本使即以为天朝从此赦免了本邦的朝贡。”阿巴海越说越狂,已经有点挑战的味道了。
马文升尚未说话,站立班中的许宁一听大怒,跨前一步戟指阿巴海斥道:“阿巴海,你是呈贡来的还是挑衅来了?若是呈贡,便好好地交接贡品,朝廷还有赏赐;若是挑衅,本将军让你和与你同来的三千人回不了大漠。”
阿巴海脸色一变,正准备反击,忽觉阿尔木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遂咽了口唾沫,换了口气说道:“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这位将军若将我这个呈贡使臣杀了,不怕天下人笑话?”
“呈贡?哼哼,说的好听。你知道什么叫做‘呈’么?似阁下这般开出三天为期、识阵取璧的无厘头条件,有‘呈’的意思吗?”许宁反诘道。
阿尔木见阿巴海又将发作,连忙抢着说道:“将军请别误会。阿巴海济农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个小阵瞻仰一下天朝的威仪而已。”
许宁正要驳斥,朱佑樘向他摆了摆手,然后向阿巴海问道:“阿巴海使臣,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贵国达延汗的意思?”
“本使忝为蒙古国的‘济农’,自然可以代表达延汗。”阿巴海毫不掩饰。
“既然如此,就依贵使的意思,朕一定给贵使和巴图蒙克一个大大的‘彩头’。”朱佑樘一语双关地说道。
“谢皇上成全。在下告退。”
阿巴海和阿尔木走后,满朝文武激愤不已,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藩国使臣当着皇上的面如此狂妄。
许宁怒气未消,说道:
“这个阿巴海口出狂言,摆明了就是要挣脱对朝廷的藩属。请皇上下旨,臣带人去教训他们一下,灭灭他的气焰,好教天下人不要小觑了天朝。”
“许爱卿休要胡说。难道你忘了朕在云台说过的话?”朱佑樘斥道。
“那就任由他气焰嚣张不成?” 许宁依旧不服。
“兵法战阵源自中华,正如马爱卿所言,他区区一个小阵何足道哉?待破了他的阵法,看他还能嚣张否?”朱佑樘昂然一笑,复又看着满朝文武问道:“诸位爱卿,谁肯前去探探路?”
话刚落音,兵部右侍郎尹直走到殿中,说道:“皇上,犬子自幼熟读兵书,略通阵法,可差他前往。”他暗中想道,儿子尹维刚刚高中武魁,对于一般阵法熟谙于心,谅他鞑靼小国也摆不出什么奇兵怪阵,如果由自己的儿子识破鞑靼的阵法,也可为即将开始的新科进士授官增加一些筹码。
“也好,就先让新科武状元尹维打个头阵。”朱佑樘点点头,接着对徽庄王朱见沛说道:“请皇叔暂为本次纳贡统领,明日率礼部各司职和兵部五品以上军将去护卫校场接受蒙古国的朝贡。”交接贡品本是礼部的职责,朱佑樘考虑到这次接贡还需兵部及其将领参与,故此派了个亲王统领。
“臣遵旨。” 徽庄王朱见沛躬身答道。
次日,徽庄王朱见沛率领一帮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了宣武门外的护卫校场。只见校场内鼓声阵阵、旌旗猎猎,蒙古国呈贡使团的三千人马身穿紧身衣靠,人手一面小旗,呈螺旋般站立,不问即知这便是阿巴海口中的“小阵”。
众人中有精于阵法者,看罢暗中抽了一口凉气。据《孙膑兵法》,无论何种阵型,无非就是方阵、圆阵、锥行、雁行、钩行、玄襄、疏阵、数阵、火阵、水阵等阵型的增减变化而已。眼前此阵,显然是圆阵变化无疑,亦因圆阵是环形阵势,金鼓旗帜部署在中央,没有明显的弱点,也最适宜防御。而由圆阵变化衍生的阵法不过就是鱼鳞阵、偃月阵、鱼丽阵、梅花阵、八卦阵等等,但它们都不是眼前这螺旋状的分布排列。
众人不由全将眼光集中在新科武状元尹维身上,希望他能够识得此阵,为朝廷立下奇功,也为此行众人遮掩尴尬。
尹维倒背双手,绕着那阵走了一周,回到徽庄王朱见沛端坐的公案旁边,眯着眼睛在那儿搜索枯肠,想从记忆深处找出这个阵法的踪影。众人不敢惊扰,噤若寒蝉般肃立在公案两旁。
良久,尹维睁开半闭的眼睛,先望了望他的爹爹尹直,然后向朱见沛躬身说道:“王爷,请恕微臣才疏学浅,微臣实不知此阵为何物。”
朱见沛虽然有些失望,但并不惊慌,他向分列在两旁的文武大臣们问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