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生共死
第十四章 同生共死 (第3/3页)
,我只觉得随着时间的增长,我这条腿好比被冻坏一般,已经从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变得逐渐失去知觉。经验告诉我,截肢或许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难道,我李大医生,今天真的要变成“李瘸子”了吗?
那还是好的了,如果让我变成梁虎那种六亲不认的毒尸,我还不如自己爆头去死。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正在慌乱,突然耳边回想起之前阿霞情急下真情流露的表白,以及耳朵发自肺腑的话语,本来几乎就要被寒毒冻结的心脏,竟然硬生生搏动起来,一点点把毒气赶回下肢……意识,也开始兴奋起来:是啊,有这么个红颜知己会为自己哭泣,还有这么个兄弟逼迫着也要自己活着出去,我这懦弱的自己哟,又有什么理由好放弃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灵光一闪,思路大开:现在虽然毒素扩散,溃烂处毒血已经凝固,看起来放血排毒的方法已经太晚;但好消息是,凝固的血液也留住了大量毒素。而且,从我能持续活动到现在来看,这蜈蚣毒应该不是神经毒素,而且是通过腐蚀掉皮肤融入肌肤的,是病毒类的可能性非常大。那么,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防止毒液渗入骨膜和骨髓,进而扩散到脊髓和脑部了,引发尸变了。
思路一定,我只得深吸一口气,取出刀刃最大的那把手术刀,凝神了一息,才睁开因为困倦显得酸涩的眼睛,避开动脉和神经束,分了三刀,划出三个十多公分长的口子,才切开小腿外层的肌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可能是刀太快,抑或毒素多少还是麻痹了我的神经传导,等到我感觉到疼,已经是几秒钟后的事情了,只是,这也太疼了吧!我只觉得小腿伤口处有一种出奇怪异的沉重感,而自己创口周围的组织都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挤,随后,就是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惨痛,我只把嘴里的纱布卷要的吱吱作响,感觉牙齿也由于发力过猛,开始剧烈地打颤……原来自己手术时总害怕麻药打多了给病人留下后遗症,现在,我是总算知道麻醉剂的好处了。
思绪不由自主被疼感带着飞散开来,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几个闪回的画面:先是初中时看《三国演义》,华佗为关公刮骨疗毒那段,不由惨笑,呵呵,想不到,屌丝了小半辈子的自己,真会有决心向军神看齐的一天;接着,又想起高中时租影碟看电影《第一滴血》的情景,当时看龙叔演的男主撬子弹头用火药消毒的那一幕,一直觉得那表情过于浮夸,现在,自己估计也离那痛到扭曲的面孔不远了,大概;然后,想到大学时舍友老马推荐的那个据说叫好又叫座的系列游戏《生化危机》,真希望我不会变成那种噬亲啃友的丧尸,但要真到那种时候,我只希望阿霞或者耳朵能给我一个痛快……
随着意识顾自胡乱抓取着记忆中的各种相关的不相关的片段,我只得咬咬牙,一手用镊子撬起表皮已经腐烂的肌肉组织,另一手拿了一把弯刃、铲刀一般的手术刀,横下心来,在那些黑肉下,贴着骨头,刮了起来,一听那“吱吱”的剔骨声,初时已经十分刺耳,再一想这毛骨悚然的声音竟发自自己的小腿,更是感到面皮发麻。眼看豆粒大的汗珠不住地从我额头上滴到手上腿上,我不由佩服起那关公老人家,是怎样一种武勇才能承受得住这种煎熬,甚至还气定神闲地与人对弈。
只是,钦佩归钦佩,眼下情况却不容乐观:定睛一看,我的小腿胫骨,已经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灰黑斑痕。而方才如万蚁噬心般的刮骨,虽然会滞后地给我带来一阵阵不堪忍受的剧痛,但变化终究还算立竿见影——只见其中一块黑斑,已经被我忍痛刮去了不少。
我见状立即判断,应该是会有效果!赶紧当机立断,如法炮制,连划带刮,咬牙翻开血肉,遍刮患处周围那些黑坏的骨质,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甚至都感到对痛觉已经麻木了,才发现除去了所有骨头表面的黑斑。
这还没完,我怕肌肉里的毒素排不净,又腐蚀骨质,不敢贸然缝线让其愈合,只得又就近骨一端,垫了一层沾了烈酒的纱布,合在肌肉里缝了起来,虽然刺痛,但那种冻痒的毒痛感却不再肆虐。我也不能再做更多,只希望能尽快出去,再做细致的治疗。
待到缝好全部伤口,做完手术,我却不敢贸然行动,更不敢浪费探路手电的能源,只得关了电,在黑暗中养神,躺在石台上恢复体力,动也不敢动地忍受着尸吼声此起彼伏的煎熬。万分惊恐中,有时突然感到毒蝠和干尸就在脸边垂涎,吓得我赶紧惊坐而起,按亮手电却发现并无一物,只是听到的声音对黑暗中的视觉造成的共感……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已经困不住了,才忍不住睡过去了,期间好几次被平台下舔到我伤口滴落的黑血而兴奋的干尸暴躁的嘶吼声惊醒,却还是架不住困乏,几番睡了回去……迷离间,我曾想起年后值班,无人陪伴的情人节里,独自宅在小窝里看过一部电影,讲一名爱好冲浪的美女,被困在一座狭小的礁石上,和一头大白鲨周旋寻求脱险的故事,和我如今被群尸围困在这几米见方的石台上何等相似。设身处地一想,有时候,困境中,逐渐消磨掉你韧性的,或许就是这茫然的等待……有时我甚至会胡思乱想,生怕自己一旦睡着,就这样一睡不起。
所幸,断断续续睡了几次后,我终于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只是,我要如何下这平台找路,又怎么突破这数量骇人的尸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