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鬼帅

    第七十章 鬼帅 (第3/3页)

    “兀那老贼,何辱我见深?”

    “老贼身出名门,世为公卿,却类巫蛊方士,荒唐行事,是为无德!”

    “老贼信誓旦旦私仇已了,转瞬阴报私仇,是为无信!”

    “此无德无信之辈,苟活于世,岂非我辈男儿之耻?”陈庆之越骂越是激动,在那里暴跳如雷,恨不得拔出剑来,当场捅杨椿一个血窟窿。

    裴果在旁看着,目瞪口呆:使君这几日卧床不起,总说四肢无力,怎么这当口又是切齿,又是跳脚,瞧来竟颇有力气?

    便在这时,杨椿张嘴,悠悠来了句:“骂舒服了没?”

    陈庆之一滞,不及反应,呆呆应道:“舒。。。服了。”

    “可还心痛?”

    陈庆之以手按胸,深深呼吸,说也奇怪,心痛之感尽去,手脚也似有力许多,不由得喃喃道:“咦?不痛了,这。。。”

    “你这病有个闲名,唤作‘滞症',盖精气阻滞所致。一般人得病,总教卧床静养,求个静心静气,这‘滞症'却不然,反要催动肝火,以怒气贯通体内阻滞,方可祛病。你若一味听那些个庸医的,再这般躺将下去,怕不就沉疴愈深,一命呜呼哉。”

    陈庆之与裴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杨椿这一番跳大神,实是为了激怒陈庆之,治他的心痛病。

    陈庆之一拜到底:“延寿公见识广博,庆之五体投地;延寿公救命之恩,庆之感激涕零。方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呵。”

    杨椿冷笑:“彼此彼此,方才老夫咒你那一段,倒也欢畅淋漓。”

    裴果在旁,忍不住扑哧一笑。陈庆之大是讪讪,挠挠头,半是自嘲,半是真心:“其实延寿公所言南人日常,可谓入木三分。莼羹蟹黄,鼓棹扬波,呵呵,说得我还真想就此启程南归。。。”

    忽然他想起一事,急道:“哦对,近日委屈延寿公了。延寿公且宽心,庆之明日便上表,奏请恢复延寿公三公之位。”

    却是元颢要以元彧为司徒,加之不喜弘农杨氏,便下诏强令杨椿致仕。以陈庆之在洛中的权势,他若坚持定要给杨椿个三公之位,元颢必无不从。

    “打住!”杨椿一脸严峻:“今日救你,一则因你言出能践,这几日观之,你白袍军确然秋毫无犯;二则,方才老夫强说并无偏方时,你倒也不曾就此迁怒于老夫,气度差可。若非如此,嘿嘿,今日老夫便与你同归于尽,又如何?”

    陈庆之冷汗涔涔,暗呼侥幸。

    “老夫岂是贪图权势富贵之辈?”杨椿继续:“更何况,他元颢的官儿,哼哼,老夫本就避之不及,又怎会再去索求?”

    “却是庆之鲁莽了。”陈庆之再是一拜:“延寿公高义,从今往后,但凡用得着陈庆之处,绝无推托!”

    “不必!”杨椿面无表情:“老夫并无意与你深交,既是病症已除,就此别过。”转头就走,留下陈庆之与裴果面面相觑,嗟叹不已。

    走得十数步,杨椿忽又转身,嘴角稍扬,揶揄道:“今日那一段驱鬼咒,也非纯为救你一命,确有骂你吴地小鬼之意。不过说你是鬼,倒也不差。外间传你那诨号,嘿嘿,不正是一只鬼么?”言罢再行抬腿,须臾不见。

    陈庆之莫名其妙:“我的诨号?一只鬼?甚么意思?”

    裴果在旁,乐不可支,乃道:“使君可知,洛中怎么说我白袍军?”

    “倒是有所耳闻,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对么?”

    “其实新近又出了两句,使君不知么?”

    “着实不知,孝宽不妨说来听听。”

    “好!”裴果一本正经:“白袍谁人执?鬼帅陈庆之!”

    “白袍鬼帅陈庆之?”陈庆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带三分矜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