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返乡
第十章 返乡 (第2/3页)
“你在大城市待久了,你就会知道咱们这里还是有点隔绝的。你看我们的村子,这几年有啥变化吗?”
“那边连通两个村子的路修好了,人们大胆地开始在村边沿着路建房子了。变化也挺大的,当然不能跟沿海发达的地方比,那都是地利和国家的政策。”
“是呀,这个村子没有什么产业,家乡的人思考着小结果,从事简单的生活一代又一代。”
“怕就怕一代又一代的循环,村里的小年轻差不多都这样,他们不上学就很快结婚了,其实他们并不多急于结婚,只是不忍看那些亲人眼中的盼望和焦虑。很快有了小孩,那种喜悦我见过,但通常也是一个人受苦的开始,外出打工,平常就留老人和小孩在家里,过年时回来团聚几天,钱主要都花在孩子身上了,觉得自己吃了没文化的苦,有时候又在怀疑上学有什么用,能认字就够了。”
“没有一个人说那就让你的孩子试试吧,父母还没有愚蠢到一开始就不让孩子去学校接受教育。其实学习是无限的,主要靠社会而非学校。”
“嗯。你也听到小两口的吵闹,但却没有去体验过一次,是这回事吧,咱们村子里还存在着亲子不孝,婆媳紧张等家庭不和睦的问题。可能是老实巴交的人群中出现了争强好胜的人,也是些穷苦人,一下子被利欲熏心,其实他们争来争去,失去的更多。夫妻吵架,各有各的原因,真的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你还知道托尔斯泰,不错嘛!读一本书,真的是可以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尤其是在青少年时期。在大学里的时间自由,得学会利用,我后悔没有钻研某一科。”
傍晚我和小涛沿围着村子的小山坡转了半圈,去到了学校,在这都可以回忆起小时候,这里围墙比原来加高了一点,我现在还是能轻松翻过去,不过在小孩子看来这堵墙可高了,小涛说他之前还有过逃过老师的眼睛,骑在墙头上炫耀,胆子可不小哩,够调皮的。现在校门口的木门变成了铁门,门开着,小涛非要进去看看,而我跟着他还有点扭扭捏捏,在我跨过去后,我能感觉生命好像是过早地划上了一个圆,我以前对教师一词心存敬畏,虽说年龄与资历没有必要的关系,不过可以吓唬住一些小孩子了,但此时学校空空荡荡,挺安静的。
右边传来了谈话的尾声,过道尽头门口坐着三个人,在唠着闲话。我认识两个,是颜森老汉和一位老叔,还有一个应该是老师,那位老叔以前是我们村的村长,当他看到我和小涛时,朝这边招了招手,让我们到跟前去。
“看,这是村里出去的两个大学生”。老叔对那位老师说。
“你们俩,放假了?”
“是的。”我和小涛点了点头。
“小杰可是多年没回来了,在外面做干啥工作的?”虽然我回家的次数少,但老叔还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是谁家的孩子。
“现在在广州,也是普通打工的。”村长这样一问,我知道他要出去做宣传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搪塞过去,也是事实,他肯定会听成是虚心。
“今年二十几?你们俩差不多吧。”
“我三十多了,比他大的多。”我知道见面很少,他也没必要记的多么清楚。
“哎,时间过的真快,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在大队干会计了。”老村长说完哈哈笑了几声,挺豪爽。我有点惭愧,在坡上跟小涛聊天时,我还有点埋怨村里的干部没有为村民谋利,村里没产业,孩子没乐园。
接着我弄清了他们刚才在议论的事:现在村里的孩子明显比前几年要少了,但更少的是老师,老师不够用,前不久县里派过来支援的一个乡村教师因为家里有事离职了,这个月新人迟迟没有到位,师资力量紧张呀!老村长见多识广,想请邻村一个退休教师过来顶一段时间。
“你看这两个后生愿不愿意,他们都能把这个教学任务干起来。”那位老师看了看我俩,对村长说。
“是吗?这个正在上大学,那个在外面有正经工作。”老叔又转向我和小涛,“你们两个是从这个学校走出去的,是这群孩子的榜样,以后可以多回来跟孩子们讲讲课。”
我和小涛笑着答应了下来,接下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各自散去。
这天晚上我一直想着刚刚过去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是说者无意,当我知道学校缺一个老师时,仿佛单身已久的我看到了刚刚飘过去一个姑娘。我用手机能查到县里招聘老师的消息,那些条件我大部分都都符合,我动了心思,可是怎么开口呢?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恰逢一个月圆之夜,我想起了不夜城,于是悄悄起身,走到村里的打麦场,这里也像是霓虹灯亮起时的城市广场,我晃动着,看着自己的影子变动,一直听到村子里的狗有一阵的狂叫,我才回去,我更不想被村人有所误会。
母亲房间的灯亮了,她喊了我的名字,这一刻我觉得回到了小时候。我也多么希望她也有这种感觉,把我看成小孩,而觉得自己仍然年轻。
“你又上外头去了?”
“嗯,我有点睡不着,在城市里习惯了晚睡。你咋也还没睡?”
“我经常躺在床上,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想这想那想的睡不着。”
“有啥好想的,该吃吃该喝喝,我那天在外婆村里看到有个老人上岁数了,但是精神状态跟你差不多,小志说她是信主的。”
“说到小志,你就不能跟小志去北京吗,也有个伴。”母亲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但她的重点还是在为我着想。
“他前天也提了我没答应。我那时候想让你和我爹去城市里住一段日子,你们咋不去,我有时候会多想,比如我舅家,这次我外婆不在了,以后他们也会长时间不在家的,顶多过年回来,小杰结婚了回来,收拾一下,几天就走,这就是生活呀,难道还指望他在北京安家吗?那是不可能的,几万几万的,那只是一个平方呀!”
“我们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了,想也没用。有时候想想还不如你在咱们这里教个书,可轻松了。你看福祥,憨是憨,也添了个娃。还说你聪明呢,你聪明啥呀?”母亲感叹。
“你真是这么想的?”
母亲的话是真情流露,她想要的是陪伴,我在外面也经常是个软耳朵,现在我更想趁此机会,结束在外漂泊,但我还是没开口说想当老师,我想如果真成了,给她一个惊喜。
“咋了,你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准这边有那上岁数的女孩,还可以给你提一个。”
说到这里,我又话少了。母亲跟我讲了颜森家福祥的事情,福祥的智力有点不正常,或许可以称为太过憨厚老实,这大伙都知道。命运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在经常出入山林的过程中,与一山里人家成为老朋友,那一家人也是山里人的秉性。人家看到他憨厚老实,身体也结实。有一次拖人到我们村子里说媒了,那女孩幼时得了一种怪病,现在是个哑巴,除此之外,一切正常,而且也非常灵秀。颜森更乐了,第二年就抱上了正常智力的孙子,令人羡慕,现在福祥两口子经营着村里唯一的一台机器----磨面机,日子过的可美满了。或许可以说是傻人有傻福。我自以为聪明,不知道福祥是否记得当年和我一起上山的事,很可能他已经忘了,这就是我的烦恼,或许没忘,但比我更不会开口讲出,母亲应该也没有忘记我小时候有一天跟福祥上山的事。
“你们俩少说几句吧,大半夜的,杰娃你明天收拾收拾东西还去广州那边吧。”这时那边传来父亲的声音。
这一声大吼,可能把邻居都吵醒了,我不想与他争论,就悄悄地劝母亲早点睡,毕竟她也熬了几天几夜了。
不说话了,我躺在床上还是乱想。
父亲呀,他还是希望我去广州闯荡,那边机会多,甚至宁愿那境遇是个未知数,而我一回来就水落石出了。他还是有点虚荣心的,不想承认自己早些年的投资失败,认为不在农村就算是跟上了时代,他宁愿在村子里受到冷言猜疑,也比别人说我回来种庄稼好。而我觉得自己与命运之间做过斗争了,他把我这颗种子洒在异乡,但是我在外面经过风吹日晒并没有结果。我迟早要回来的,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但是是最早的,这没法跟他理论。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难为情了,恰恰不是幼稚羞涩,而是我太老练了。我与父母之间产生了太深的隔阂,父母能体会到的唯一的快乐就是在我小时候,现在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就算现在回来陪他们走以后的路,他们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完整。我在外的这些年,也经常想,我自己的家里没有小孩,所以他们的精神无所寄托,这种思想父亲肯定也有过,在现实生活里,我还不如父亲,他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看着儿子成长了,他在犹豫着是让儿子走捷径呢,还是选择一条曲折的道路,我也经常想去读懂父母,但总是枉费心思,毕竟不能靠研究这个生活。单是我没结婚,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小孩,但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经历,我的容颜曾经因为多虑而憔悴,也因为贴近自然而焕发活气,他们上了年纪,不想去外地,觉得在家乡踏实,而我都经历些什么呀,工作,爱情,友谊,生活中的各个部分我都追求过,但没有一个使我满意的,也许是我也有贪心,总想着有两全其美的生活,如今呢?别人只会议论我没讨到老婆。难道我来到世上就是为了作一个见证吗?在我接触过的女性当中,有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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