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返乡
第十章 返乡 (第3/3页)
的,有聪慧的,如果我领一个进家门,就可以向别人证明自己了,可这个仍只是我的幻想,上帝没有直接让我失望,给过我们互相同情帮助的机会。外面谈女朋友没那么容易,我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上进的欲望也不强,从小他们教我老实做人,长大了我也渴求平淡。别的孩子二十岁就结婚了,而我三十岁没找到,就等四十岁,什么时候找到其实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只是父母在焦急的等。
婚姻与事业是无法分先后的,自从有了那个想法,我就一直徘徊不定,马上假期结束,我必须做出决定,有过好几次我掏出手机,想要订票,还是想着再等一天。
我又去了一躺学校,见了颜森老汉,他是个老小孩,这次又成功地充当了我的媒人。
我说我过来玩的,他对我很热情,聊了一些学校的情况。现在学生加上老师有大几十号人,我们村子在周围仍然是比较大的,附近的孩子也过来上学,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都送到镇上去读了。这里有专门烧饭的一位婶婶,早上和晚上馒头稀饭,中午炒一大锅菜,米饭或者面条,主要是供给那些外地的学生和老师。这几间瓦房也新盖不久,作为老师的办公室兼宿舍,大门边上的一间是颜森老汉住着,他在看校,他还带我去到了那间暂时没人住的屋子,中间横着一道铁丝,挂着帘子作为隔断,前面靠窗子是办公桌,用透明玻璃和报纸铺着,上面放着几叠作业本,帘子后面摆着一张床。我忽然想起这种生活是我在贵州那一段没有工作的时间渴望拥有的,我又有了想写一些东西的冲动。
他是那么的朴实,我也不该再隐瞒了,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你看我来教书怎么样?”
“当然行啊!”
“杰娃你是过来玩的,还是当真要过来,要是真的想过来,我一会就跟校长和村长说一声,应该问题不大。”
“嗯,你问问吧。”
村委在尽力帮助学校,“用人单位”也很有效率。第二天午饭的时候,家里来了三个贵客,颜森老汉,老叔,还有现任村长,都是村里受人敬仰的人,一起到我们家也是头一遭,父亲吩咐我去倒茶,这个屋里有点寒酸,他们先跟我父亲谈了盖房子的事情,接着说我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盖房子算是栽下梧桐树。然后说到了重点,为我的事情而来,我爹妈都还蒙在鼓里,这次谈话我成了主角。
他们已经跟校长和上面教育部门沟通过了,肯定可以,慢慢走上正规,就差个资格证书,可以补考。会发工资,村里也会给我家一定的补助。
父亲和母亲慢慢听懂了,父亲不那么排斥了,村长的话让他觉得这也是一件积功德的事。在母亲那边,仿佛更有了希望,当个老师影响较大,成个家更容易。
他们走后,我跟父母算了一笔帐,在外面虽然能挣钱,但落不了几个。在那个花花世界里,吃也吃不好,睡也不安静,人很多很杂,很难交到知心的朋友,真害怕再出去三年五年还是老样子。既然他们不愿意随我去城市,还是我回来吧。我还说了些自以为很深刻的话,这次外婆去世对我感触很大,这次回来我不仅仅是看到那么多小孩子陌生的脸孔,村里的老人也是见一面少一面。这件事如果做不好,我的退路就是北京小志那里。
我的前途就这样定下来了,幸好我没有订票。接着我想好了怎么跟广州那边交待,当然不能说我在学校当老师的事,电话里我说慌了,说又遇上点棘手的事,可能要请个长假,对双方都不好,只能提出辞职,那边领导说既然我决定了也是没办法的事,离职的话要正常办个手续,怕以后找工作麻烦,后来考虑到我确实离家远,就与人事部门商量互寄了表格,填写完成。我也把那个出租屋的钥匙寄给了王萌,让他拍了照片,把我的一些有点价值的东西邮寄给我,并且跟房东交涉一下。
村里领导录用我,这格破的够大,我稍微有点心虚,总觉得是国家的教育政策被戳了一个漏洞让我钻了进去,不过这是我真心喜欢的事情,应该会称职。
前面两天,我搬了个凳子坐在教室后面观摩了另外几位老师的上课情况,他们都是把课本详细的阐述,逐渐深入,加以生动的语言,不断地与学生们互动,让每个学生都参与进来,孩子们的朗读背诵和默写解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在每个教室都坐过,算是自我介绍,孩子们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的老师职业生涯正式开始了,当我踩着钟声走进教室时,孩子们是跑进教室的,乱糟糟的声音立马消失了,一个小男孩前几天见过我,现在他在作业本上写了几个字后,抬起头朝我扮鬼脸,我也对他笑笑,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没想好说什么,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谁和谁刚才又打架了”“啊?都是谁呀,”我收敛了笑容。
教室又乱了,他们又吼又指的。有两个小家伙很出众,座位还挨着,喋喋不休着还带点害羞和恼怒。我拍了两下桌子,镇住了场面,像法官一样罚他俩上黑板上抄了两个句子,转移了注意力。
面对这群孩子,在授课过程中我对他们讲起自己去过哪些地方,他们对于农村和城市还没有概念,都瞪着一双双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一幅幅崇敬的模样,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仅仅是因为面对的是他们,我也知道孩子们惭惭懂事后很容易就会超越我,末了又不知对我是何种态度。我的每一次动情,也让自己回忆起了某一个片段,那些见闻只要善于表达,言语之间难免不有点添油加醋的成分,他们都认为是了不起的经历,或许我当时是苦闷的,现在却成了欣慰。有胆大的孩子直接说老师写得一手好的黑板字,还说我的声音不够大,让我知道了自己在这些小孩子心里的形象,并有了努力的方向。取得这群孩子的信任和尊重是件容易的事,顺着这些孩子的思路来,在需要的时候纠正他们一下,每个人都是有差异的,不可能做到千篇一律。我鼓励他们,在懂事的时候,大胆书写自己的人生。
家乡的希望都在这些少年身上,这里没有天才儿童,小孩子的心灵是一片未知领域,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可以去耕种。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们要在这里度过五年,至于重不重要,也是因人而异。我带他们一起到田地里讲自然知识,也教他们采摘一些野菜,尽量找回与城市孩子比起来的优越性。我和他们的父母是一个年龄段的,我们那时的童谣已经不能再唱了,我教他们唱《弯弯的月亮》。这里没有操场,孩子们每周会上一节体育课,就是打乒乓球和做操,那是他们最兴奋的时候,有一间储藏室放着一些体育器材呢,在一个好的天气里,我找来几个大人帮忙,装好了一个篮球架。
颜森老汉在这里看校,他的另一职责是敲响上下课的钟声。他手上戴了只电子表,还调了个闹钟在桌子上,对工作丝毫不敢马虎,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想到工作这么个严肃的词语,他已经为了村子服务了一辈子了。上课钟声一响,那些孩子马上收敛起了活蹦乱跳,这悠远的钟声常常唤醒我对童年的记忆,我以前想过这声音和寺庙里的钟声有何区别,是节奏吗?啊,钟声,多么神圣!多少庄重!这古老的声音也是孩子们最初接触的音符。
这位爷爷对我讲在旧社会时吃的苦,但是现在呢,活下来了,需要勇气。在他眼中,我永远是个孩子,不吭不响,很腼腆。
“外面的世界我是没去过,但我知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前几天去你家,你母亲很担心,我说的话你可要听进去。小杰,有时候从你的眼里可以看出焦虑和哀怨,其实对生活根本不必要斤斤计较。你爹妈也吃了不少苦,也有些人说三道四的。”
我知道,自从当了老师以后,村里人的议论中,饭后睡前多了我这一项,我仿佛都能听的到,这也算是生命的一种负担吧,如果我们有互相鄙视的成份,那是因为我自己还没做到入乡随俗。
春节的时候,我又见了小涛。他也惊讶我的所作所为,说为我的勇气点赞。我给他举了个例子,过年的时候要花钱,要走亲串友很费事,有些人会埋怨是谁发明了过年,我也知道大部分人只是只是随口说说,过年自然有存在的价值,但确实有那么几个人,是不喜欢过年的。在城市里也有人发牢骚,“还不如回老家去”,我现在是真的回来了。
小涛说他后面肯定是要考研的,我建议他不需要想那么远,是否大势所趋还是确实想提升自己。我也在想一个人究竟需要多少知识,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看来是我真的老了吗?除了精神层面就是物质,这个社会没有钱就会寸步难行,我又想到了在外面打工,老板想的是创造效益,或者最直接的就是小生意,天天操心的是怎么去买卖产品,赚个差价。而我现在温饱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接下来想设计一件产品-----把我的经历写出来,比他们的生活更加有意义。在别的年轻人抱上小孩的时候,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知道我在走着不一样的路。
我有过好几次想要放弃,就去外面的田地里走上一圈,思考一会脚下的路,思考一会播种与收获,就又拿起了笔,或者说这些文字都是时间堆积出来的,我在学校待的时间比家里长。人生是一次尝试,我看见小学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考试,我也需要总结,需要专注,争取早日完成。
这两件有意义的事或许能决定我以后的人生,有一件已经为大众所知, 另一件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但是我确实丰富过自己的人生,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得有点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