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第3/3页)

着。他在下面听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生出无限的欣喜,拼命扭动身躯想要通过铁链的撞击声引起他们注意,但是他不知道这么深的距离一星半点的小小动静怎么可能让地面上的人发觉。

    他不断撞击,最后筋疲力竭,只得半靠着墙面喘着气,想恢复一下体力接着撞。

    这时他听见上面传来大一点孩子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接着一道气流冲击着从上而下疾冲着,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一团黑影从高高的上空撞破隔板掉落下来,在地面上弹起落下,没了动静。

    啊!是那个刚刚说要下来看看的孩子!

    又是一阵腥咸的铁锈味,淡淡飘入鼻内,他看见另一个身影缓缓走向那团黑影,低声说:“我的孩子……爸爸不会让你死的……”

    什么?这个人是那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父亲?他不由地瑟缩了一步,手腕上铁链被拖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时那男人猛地转过头,对着他微笑了。

    “醒来了?”

    他听见男人的皮鞋声朝着这边“嗒、嗒、嗒”地,一下又一下叩击在心口,他感到一阵惶恐:这个人要干什么?他对那个孩子干了什么?不,不要再过来了!

    他死死贴住墙壁,那个男人“咔”地一脚踩住铁链,把他拽着往回拖,他被仰面拽倒在地,一只手抓起他的下巴,他感到那人的鼻息扑在脸颊,浓烈的血腥味笼罩下来。

    鬼魅般的声音细如丝线穿过他的耳膜:“哥哥……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你的弟弟啊。”

    男人看见他嘴巴无声地一张一合,才醒悟似的轻声细语道:“啊,我忘记了,没有给你装发声带……等等哦……为了让哥哥复活得完美一点,我必须多实验几次,对了,我想让哥哥能看清整个过程,先把眼睛上的线拆掉吧。”

    他感觉眼皮上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拔了出来,一下又一下,钻心的疼痛从上下眼皮来回交替。男人一边微笑着一边拆解着缝在皮肉里的线头,细细的血珠不断“噗”地喷射而出,他的身体因为疼痛剧烈颤抖着,深入眼皮内的细线从表皮穿过,男人轻轻拽出,满意地说道:“好了,这下你就能看清了。”

    模糊的视线一下变得清晰,他尚未从剧痛带来的麻木中缓过劲,呆滞地看着前方,胸口快速起伏,身体仍在颤抖。男人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涣散的碧蓝色瞳孔终于迟钝地跟着手指移动了一下,男人才直起腰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开,重新走到亮光下,抱起那具血泊中逐渐冰冷的身躯,对着身后的人说:“想知道你是怎么醒过来的吗?”

    男人两只眼珠上翻,病态般的诡异语调:“西方的说法这么讲,这是一次伟大的科学革命噢。”

    最后,男人以听不清的微小声音吐露道:“但是我,只是为了赎罪……”

    他看见男人拿起一把柴刀,蹲在那孩子身边,左右琢磨着自言自语:“要从哪里开始,对了,先要取出脑干……”他手起刀落,像切西瓜一般从头部中间切开,骨头太硬,他拉着刀刃左右锯了几下,白色的脑浆像溪水一样分出几道支流流下,如同西瓜皮爆开的瓜瓤,他伸手在里面黏黏糊糊不知道什么东西中搅成一团,拉扯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块状物,正顺着他的指缝滴着液体,他嘴里喃喃:“啊,就是这个……”

    男人站起身举着那个东西走到一旁的电子屏前,放在桌面上围着它四周看了一遍,抄起手边的手术刀高高举起,“噗嗤!”“噗嗤!”“噗嗤!”不停地剁肉般的声音响起。

    他惊恐地看着脑子被一块块整齐平滑地切成几段,又全部放在一堆竖着二次切割,直到剁成一摊肉酱,男人放下刀,拿出一个容器把脑酱盛放进去,又一个人开口:“如果不把颞叶去除的话会不会影响数据阈值?”他走到尸体边,一刀剁掉一只胳膊,又接着剁掉另一只,双手、双腿、双脚全部剁碎,他抱起一只血淋淋的左脚,然后一根根地削去脚趾,再是右脚……直到所有趾头切割干净,他又对着小腹一刀刀割开,手伸进去掏出内脏,刀刃划破咽喉,碎肉连着血沫飞溅,整个地下室犹如一个大型屠宰场,一个男人在一点点地、冷静地肢解尸体,慢慢切割内脏,腥味灌入旁观者的鼻腔,刺激着他的胃酸,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一旁呕吐了多少回,到最后即使不去看那场面,满眼进入的也是鲜红的血和剁成碎末的肉,混着脑浆流了一地,“骨碌碌”一只黏着肉沫的眼珠缓缓地滚落在他脚边,放大的瞳孔静静盯着他……

    啊啊啊啊!!他想大叫,可是最多只是扭动着身躯扯动链条,发出“咯拉咯拉”的响声,他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奄奄一息的少年被一点一点剁碎,血肉沾在凝固的黑色液体上,挂在依稀可辨的皮肤上摇摇欲坠,尸体那苍白的脸上一只眼眶黑洞洞地粘着干涸的血迹,上面不断飞溅上新的鲜红血珠,一只眼珠悬在眼眶边角,随着剁碎肉体的震动一颤一颤。切成几段的喉管中流出的液体染湿了衣襟,雪白的衣衫早已没了颜色,变成一摊浆糊,红的绿的白的黑的……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碎指和着内脏的溶液,被刀锋舔舐/着,连着飞沫抛向远处,“啪”地一声沾在他脸上。

    “差不多了,现在就该进行下一步了。”男人扔掉刀,站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血迹和汗水,对着观看了一场肢解尸体的人扭曲地笑:“哥哥,你看,我把我的孩子……拆开了呢,这下可以重新组装了……”

    疯子!

    他疯了!

    他感觉再看下去自己就要崩溃,可是即使闭上眼睛,还是会听见,如同在脑海中场景重现,甚至更加清晰……

    他痛苦地想嚎叫,眼中不受控制地“哗哗”流下泪水,肛门下失禁,浑身肌肉无规律地收缩着,绝望地靠在墙上,鼻尖上的碎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生肉气味,那早已空瘪的胃里一摊黄水再一次涌上喉管,顺着齿缝喷出。

    男人一把抓起一团碎肉,放在手术台上,他就这么一把一把将地上的肉沫全部抓到台上,盯着它们看着,似乎思考般地开口:“先试试不取出颞叶会不会有影响吧。”说着,他把碎肉仔仔细细分好,做分类似的摆放了好几堆,他抓起其中一堆倒入浸泡着不明溶液的瓶中,拧紧瓶盖,拉过几根管子连接,又如法炮制将另外几堆碎肉装进同样的瓶中连上管子,转身去水池边洗了洗手,又回到电子屏前“噼里啪啦”按着键盘,嘴角露出兴奋的笑意。

    “嘿嘿,终于,终于要成功了……我的……武器!”

    诡秘的死寂在血腥的洗礼后重新归来,占领了这片罪恶的地下室。

    显示屏上水平的直线突然间漾起一道水纹,他一个激灵疯子似的趴过去,眼球几乎爆出,接着又有三四道波动闪过,男人失声叫起来:“是你吗?治世,你醒来了吗!”

    电波在寂静中富有规律的跳动中持续了漫长的两分钟。

    一个微弱的声线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独属于少年青涩,却有种怪异之感:

    “……爸……爸?”

    “啊……治世!”男人趴在屏幕前,颤抖着,“我的孩子,爸爸遵守约定把你救活了,爸爸把你做成了怪物!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屏幕里电子频率一闪一闪,少年稚嫩的声音从中随之波动。

    “……爸爸……我……”

    我……

    我……我是……

    黑暗中的脚步声浅浅步入地洞深处,虚掩的实验门被推开,一双鞋底滴着绿色粘稠的尸水,一步一个脚印地将腥臭味拖进白色地板砖上,停在半靠着实验台边的少年面前,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睛下,那纤长的睫毛沾着泪珠,微微颤动了几下。

    他抽出一把枪,枪身带着环状金属,枪口吐露着幽蓝光芒,缓缓瞄准尚未苏醒的少年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