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最坏的结局(一)

    序章 最坏的结局(一) (第1/3页)

    联省共和国

    圭土城

    陆军军官学院

    弗利茨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回到陆军学院是什么时候了。

    印象里,毕业之后,他就没再到过这里。

    不过此时此刻,目光扫过夜色中的陆军学院,阵阵暖意涌上他的胸膛。

    什么都没变。

    看着不高、翻过去也一点都不难的围墙;

    土里土气的大门;

    怎么扫都扫不干净落叶的林荫道;

    以及坐落在林荫道尽头的主教学楼;

    还有远处的礼堂、校舍、操场、库房、马厩……只要扫一眼轮廓,弗利茨就能认出是哪里。

    陆军学院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温顺地卧在墨色的画布上,点点灯光不仅没能打扰她的美梦,反而令她更显静谧。

    弗利茨坐在马鞍上,凝望着陆军学院的夜色,望得出了神。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可就没他这么好受了。

    正门执勤的三名军校生看见来访者身上的校官制服,把军姿站得无懈可击,连视线都不偏一下。

    可是值班教师进去通报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

    他迟迟不返回,执勤的军校生就只能继续陪来访者罚站。

    就在可怜的学员们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的时候,值班教师终于回来了。

    「他在等你了。」一个矮个子的尉官从侧门走出,草草抬手向弗利茨敬礼,语气冷若冰霜:「少校。」

    弗利茨从出神状态中惊醒,看着矮个尉官,他怔了一下,然后利落地翻身下马,认真举手回礼:「有劳您。」

    一个执勤学员快步上前从弗利茨手中接过缰绳,另外两个执勤学员将大门合力拉开。

    「您太客气了,少校。」矮个教师面无表情地一挥手:「这边请。」

    通向联盟陆军军官摇篮的道路向尼斯的弗利茨放开。

    走在占据陆军学院中轴线的林荫路上,看着道路两旁一颗颗老元帅亲手栽种、今已亭亭如盖的橡树,弗利茨不由得发出感慨:「还和以前一样。」

    「不。」提着马灯,走在前面的矮个教师轻哼了一声:「一切都变样了。」

    矮个教师一边引路,一边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

    「一年级、二年级的维内塔学员都被接走了,维内塔人也不再送新学员来了。

    「帕拉图学员也是,不仅是还没结业的学员,连预校生都给送到诸王堡去了,新生选拔也中断了。

    「校舍空了小半,学校也跟着冷清了不少。

    「老师也被调走一大堆,去南边,去西边,教研室现在排班都排不过来了。

    「都这样了,陆军总部还说要扩大招生规模,还要缩短课程、课时……」

    弗利茨走在矮个教师身后,沉默地听着后者发牢骚,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一直走到主教学楼的台阶前,矮个教师站定,转身,直勾勾地看着弗利茨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

    「一切都变了,现在的联盟陆军学院只剩一个空壳子……这是你想看到的吗?弗利茨——少校?」

    弗利茨的后背感到一阵刺痛,尤其是当他听到那个「少校」的称呼时,刺痛感尤为强烈。

    他没有回答学长的问题,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他在他的办公室等你,你知道路。恕我勤务在身,不能陪同前往。」矮个教师把马灯放在脚边,抬手敬礼,转身离开:「少校。」

    弗利茨举手回礼,目送学长离开。

    从「革命」胜利的那一天开始,弗利茨的命运就不再由自己主

    宰。他是被投入风暴海的一艘独木舟,被大浪推起,又被大浪抛落。

    他先是被追捧为革命的英雄,经历无数鲜花、赞美与掌声。

    等到理查德·迈尔豪斯在国民议会上发表了那次语惊四座的「即使政变是必要的,政变仍然是政变」的演说之后,风向立即发生了转变。

    一夜之间,尼斯的弗利茨从圭土城社交场的宠儿,变成了联省陆军的弃儿。

    拿到最高权力的「临时执照」之后,理查德·迈尔豪斯毫不犹豫地踢开了革新派军官,转而与在联省陆军内部占据主导地位的体制派合作。

    他们享用了政变的果实——更大的权限、更小的掣肘、更少的反对者。

    然后,他们将政变的发起者和执行者们丢出门外,去给那些对于政变满腔愤怒的人们发泄怒火。

    当众的指责、背后的非议、避之唯恐不及的友人、目光中带着鄙夷的同期……

    世态炎凉、酸甜苦辣,大起大落的弗利茨将其品尝了个遍。

    和其他「革命」参与者一样,他得到了特别晋升。

    但是对于弗利茨来说,这次晋升更像是一种嘲弄和羞辱。

    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人讥笑着问,「你是为了这个才干的吧?现在满意了吗?」

    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在强忍,弗利茨始终保持着沉默,哈勒姆·纳尔登学长在他怀中死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为自己辩护过一次。

    陆军军官学院的主教学楼是一栋四层建筑,一层是档案储藏室,入室的台阶直通二层。

    从二层中央的正门进入之后,左右手边各有一条走廊,分别向着东西方向延伸,走廊两侧是教室。

    再往上走,建筑结构相同,只不过房间职能从教室变成了教研室。

    弗利茨拾阶而上,提灯来到主教学楼的第四层。

    四楼的走廊黑漆漆的,像深不见底、爬不出去的洞穴。

    只有右边走廊尽头的北侧的办公室的门缝,透出微弱的光线。

    弗利茨一步一步向着有亮光的办公室走去,脚步声在他身后回荡。

    虽然上学时就知道这间办公室的位置,但这还是弗利茨第一次上门。

    他在办公室外止步,整理好仪容,却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向对门的办公室。

    在对门——也就是南侧办公室的门牌上,校长室、内德·史密斯两行铜字反射出黯淡的光芒。

    由于老元帅离世之后,联省政府刻意没有再任命新的校长,所以这间办公室也就被保留下来。

    而在校长办公室对面,就是联盟陆军军官学院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校长——詹森·科尼利斯的本部长办公室。

    只不过这些描述都要加一个「曾经的」定语。

    因为在理查德·迈尔豪斯解散政变核心「临时军事委员会」之后,詹森·科尼利斯就没有任何职务了。

    弗利茨将马灯放在门旁,深吸一口气,叩响了房门。

    「进。」办公室内传出一声简洁有力的命令,门那边的人已经等了很久。

    弗利茨推开了房门,房间里过于明亮的光线一瞬间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当他能够再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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