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村
第149章,村 (第2/3页)
“祯宝,你烧水做什么?”那祯妈正把过年的鸡拔完毛,却看到女儿在用水锅烧水。
“洗澡。”
“你昨晚不是洗了的吗,怎么还要洗,一天要洗几个澡?”那祯妈啰嗦了句。
“身上痒。”
“被虱子蛰了?”
“可能吧。”那祯平静开口,“就是痒。”
那祯洗澡去了,她老妈全程看在眼里,等她进了洗澡间,马上对屋檐下洗衣服的老公说:“祯宝洗澡了。”
“你吃饱了撑的,洗个澡你也管!”那祝一脸你太多事了的表情。
杨龙慧凑过去低声说:“祯宝刚从小义家里回来。”
那祝顿了下,吧唧一口卷纸烟继续搓衣服,告诫道:“女儿大了,事业也有了,你少去操这些心。”
其实门口洗衣服的那祝早就把女儿今天的表现看在眼里。但他不是个多事的人,从小就觉得女儿稳重,有主见,不会犯原则性错误的。
这话顿时把杨龙慧气到了,直接低声开骂:“你个死人啊,我就这么一个心肝,不操心她,我操心谁?”
那祝瞪了她眼,低声呵斥:“要是祯宝真的看中了小义,也不是坏事啊,你蹬鼻子上脸给谁看。”
正在这时,有人喊:“婶子,买两包盐。”
“好嘞,马上来啊。”杨龙慧看了邻居一眼,笑着应答,此刻她又是邻居里口碑最好的那一位,笑容可掬,和蔼可亲。
卖完盐,杨龙慧到澡堂门口站了会,听到里间水声哗哗,然后开始翻门口凳子上换下来的衣服。
当看到时,她如同雷击呆立当场。
深呼吸一口,她还不死心,拿起裤子放鼻尖一闻,脸色顿时惨白,她是过来人,那气味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小心把衣物放回原样,杨龙慧来到门口,隔着马路看了一会正在屋檐下洗腊肉的林义,再次蹲到那祝身边:“我不同意。”
“八字还没一撇,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搞么子。”
“你个死人诶。”杨龙慧恨其不争,低骂一声,只得附耳过去低语一番,末了还是说:“我坚决不同意。”
这次那祝顿住了,搓衣板上生茧的老手也停了。吸一口老烟,吐一个烟圈,吸一口老烟,吐一个烟圈,也看着对面哼着小调洗腊肉的林义怔神。
如果此时有人留心,就会发现:一对夫妻隔着马路,正看着一个年轻男人洗腊肉出神。
“女儿的性子你知道的,平时很好说话,但从小就有主见,我们做不了她的主。”过了一会儿,那祝客观的分析。
“那也不行,祯宝年纪比小义大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
“你个死人,”杨龙慧气极,关键时刻丈夫竟然不和自己一条心,“不是说小义人不好,而是他们林家这种不好。”
对这话,那祝皱眉呵斥:“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人家种怎么不好了?哪里不好了?你看看他大姑,和他大伯一家子,都从村里走了出去,吃着国家饭碗,成了城里人。”
末了,还狠狠来一句:“妇人之见,愚人之见,荒唐。”
杨龙慧被一阵抢白,顿时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解放前,小义他爷爷和一个黄梅戏子闹得多大?他那大伯年轻时也换过好几个。再说小义他那爸爸,你说说,祸害了多少?”
“祸害你了?”那祝下意识问。
杨龙慧再忍不住了,愤怒地抓起旁边桶子里的木瓢,一瓢水直接从那祝头上浇下来。
这一幕刚好被抬头的林义看到,嘴巴顿时窝了起来,目瞪口呆,几十年没红过脸的模范夫妻,今天竟然公开处刑。
此刻,林义张着嘴巴看着那祝,那祝气恼地瞪着看把戏的林义,嘴巴还低声骂着:“臭小子。”
“婶婶,买五个辣椒糖。”此时,一个大女孩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小卖部窗口喊。
“诶,来了啊。”那祯妈语气欢快,哪还有刚才泼水的样子。
听到辣椒糖,味蕾里瞬间回忆起了那个味道,林义也起身走过去,伏着小卖部窗口说:“婶,也给我来五根。”
看到探进来的这张脸,杨龙慧深呼吸了一口气,笑着拿了五根递过去。
“婶,我刚换衣服了,没带钱。等会送过来。”
听到换衣服了,杨龙慧呼吸又粗了几分…
…
去年过年做了六个菜,林义这次只打算做四个菜,寓意一样好,四季发财嘛。
今年的年夜饭,林义一大早就买了蜡烛,因为不买都不行,雪太大了,28就停电了。
30除夕晚上的鞭炮,有些人五点过就放了,林义闲着无事,也早早地把鞭炮放完了事。
坐在堂屋里看书发呆,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林义算了算,过完今年,还有明年一年,爷爷奶**三年的挂xia弄完,以后就可以不用回来过年了。
“你怎么不烤火?”
吃完年夜饭,那祯一过来就看到林义穿个布鞋在堂屋发呆。
“懒得烤。”看着站在门口的那祯,又看到了小卖部窗口嗑瓜子的那祯妈,林义的那点小心思也无奈地熄了。
起身,从袋子里掏出个大红包:“新年快乐。”
摸了摸厚厚的红包,那祯瞅了瞅他,也从外衣兜里拿了一个出来,“新年快乐。”
“进来坐会?”林义发出邀请。
那祯直摇头,她发现了,在老家她处处受限制。他乱来的时候打又舍不得;骂就更不能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邻里发现了。
结果就是林义利用这个因素,一步步耍赖,所以说什么也不进来了,女人珍贵的东西现在还没想过给他。
那祯回去了,杨龙慧也适时消失在了小卖部窗口。
“小义给你封了多少?”火炉旁,杨龙慧问女儿。
“怎么,你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帮忙收着?”那祯似笑非笑看着她。
“收着又怎么了,我就你一个女儿,还能给别人不成。”
“行了,你今天有点失态了。”灌口烧酒的那祝及时表达不满。
新年第一天,林义盯着路上厚厚的雪,开始担忧。
吃过年夜饭,杨龙慧就开始叫林义接电话。
第一个是蒋华打来的,拜完年后,简单说了一下去年的年终奖颁发情况。
刚把电话放了,吴景秀又打了进来。
接着就是关平夫妻,赵树生等人,公司高层有一个算一个,没人遗漏。
后面又接到了葛律师和于思明的电话。
接完这些,一看时间,都快九点了。
林义刚开始还会在电话间隙里回趟家;但是喊多了,干脆搬个凳子坐在了电话机旁边;后面觉得外头冷,又坐到了小卖部里面。
杨龙慧一开始就想偷听,还好那祯赶来救火,直接拉着她去打牌了。
“小义在搞什么?电话都被占了两个小时了?”
“他会给你钱,你管他干什么?”那祝直接一句话把杨龙慧噎得不轻。
其实那祯也好奇他在干嘛,但是觉得那是他的隐私。
给家里人拜完年,林义看着无信号的诺基亚。心里还在庆幸,同学里没人知道自己家电话,因为他学校档案里,家庭联系方式填的是大伯家的座机。
要不,刚才林凯还在电话里取笑说:你的那祯是不是有分身?
“叔、婶,新年快乐。”既然进了小卖部里边,林义干脆放个鞭炮拜个年。
“进来坐,外边冷。”那祝直接拉他的胳膊坐里间。
牌桌上,看到林义和女儿熟稔的频繁互动,杨龙慧觉得这个年一点都不得劲。
和她家亲戚打了会扑克,林义也感觉那祯妈好像和往常不一样,这次好像有点不待见自己,于是吃完中饭识趣地走了。
回到家里,林义还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屋里安个座机,但是想想又放弃了,只能寄希望电信移动给点力,早点把手机信号覆盖过来。
新年第二天,林义早上醒来就一直不安,不仅频繁看手表,还频繁看对方小卖部的座机。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义没听到有人找,心里还在自我安慰,可能不一样了。
但是下午两点过,那祯隔着马路喊“电话”,林义顿时心里一突,三步两步跑过去接起,一听是明哥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倒安静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好,好…”
挂完电话,在原地呆了下的林义就张罗着给自己的摩托车绑链子,那祯走过来问:“这个天你要去市里?”
“嗯,我姑在医院,快不行了。”
那祯顿了一下,还真被他年前的乌鸦嘴给说准了:“我陪你去。”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这种天两个人不安全。”林义看了旁边的杨龙慧一眼,直接拒绝了。
平时赶路的话一个多小时,这次开了足足三个小时。
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边已经站满了人,轮到林义和大姑道别的时间就几分钟。
她老人家拉着林义的手,半天才哽哽咽咽挤完几个字:“你,你要好好过日子,姑,姑会保佑你的…”
林义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紧握她的手,流着眼泪。
晚上十点过,最后一个亲人,阳华也赶飞机回来了,同来的还有赖文珍。
看着跪在眼前的小儿子,看着牵着的赖文珍,大姑慈祥的笑了,吊着的一口气也顺了,人也走了。
九十年代劳力多,大家族的亲戚也更加团结,丧葬的规矩也多,时间也长。
按照大姑的遗言,要回老家土葬。
大货车凌晨才进的村子,林义和林凯负责放鞭炮,路上经过一户人家,就放一小挂鞭炮,对方也会在第一时间回放一挂鞭炮。
灵堂设在爷爷奶奶的老屋,入殓到闭棺花了一天时间,这段时间是留给村里人和亲戚朋友最后道别的。
在做法事这个大事上,大姑父和林家大伯达成一致,三天三夜,这可把林义这些孝子累坏了。
林义不仅代表子侄辈,还得代表他爸这一支。两个身份连个懒都没得偷,断断续续跟着法师跪跪拜拜,三天三夜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法事终于做完了,最后一夜是停灵、上祭。
凌晨三点搞完回家,一到床上就睡着了,任凭外面天翻地覆,我自岿然不动。
初七,不仅大姑出殡,而且还是她的第一xia,接着第二天把爷爷奶奶的xia挂完,林义才彻底轻松下来。
在这个期间,他听过最多的非议就是:林家小儿子是个薄情的人,姐姐一手抱大的,到头来最后一场离别都没见个人影。
兄弟姐妹都轮番安慰林义,但他并没有抱怨别人,人家说得对,薄情寡义也是林义对他那不靠谱的父亲的印象。
既然你都能做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还不兴许别人说了?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林义初八晚上就走了,跟着一起走的还有邹艳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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