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三十二章·HE·“笙上月”

    一千一百三十二章·HE·“笙上月” (第2/3页)

那还未安置好的教堂、教士们尚未整理好的书籍、炉子上暖着的一壶桃花酒、尚未写完的福利院名单……说起苏绍卿小时候,比任何人都活泼。说起那夜浓重的雾,他抱着沉睡的青年,一步步走上楼阁,亲手将铁链拷在青年手腕上。还有那他们尚未实现的大同盛世……

    说起稻亚城那些乖巧的女学生、总是不修边幅的夏老师、来年要举办的施粥会、喷泉边上贪食面包屑的白鸟、门口那棵苍翠的梧桐、桌上还未煮沸的茶水……说起楼兰的月夜、长平的战争、太华的瀑布、西域的驼铃……

    说起他千年的生命,那漫长的一切,早些年遇见的小士兵,如今已经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墓碑立在山坡的最角落。早些年遇见的卖布的小姑娘,被家里逼着成婚,也不知哪里去了。还有那曾经摸过他头的嬢嬢,提着担子,在冰柱子边卖着冰糖,如今这手艺怕是传了十几代……

    又说起那位同样生命止于十九岁的男孩,从小就喜欢冰糖与山楂片,也有小孩子的脾气,爱调皮,有时候还会拌嘴……

    只不过,他最后红着眼眶说,

    ……他对不起那个男孩。

    他垂下头,银白的发丝随风扬起,遮蔽了苏明安无意识红着的眼眶……

    “明安。”

    “以后记得……多笑一笑。”

    他凝望着苏明安眼中的清光。

    好像……

    看到了这千年万年的霜雪。

    原来他也,放弃了自身的流动。

    “已经够苦了……多开心一点吧。”

    雪白的发委顿在地,无声而永恒的蓝月下,言灵终于完全转渡到了他的身上,鲜红的恶意,一瞬间盖过了他眼中清冷的眸光。

    而后,

    十字架链逐渐从他化为虚无的手中掉到了地上。

    “叮当。”

    清脆一声。

    片刻后,

    苏明安才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发出一声绝望的喘息,手中一片冰凉。

    祂抱着怀中安静的白发人,泪水自祂迷茫的眼中落下。

    ……

    “……教父?”

    ……

    祂好像没能明白,以后不会有人让祂叫出这个称谓了。

    怀中的身躯在这一瞬间变得透明,承载了永恒的诅咒,他不会再睁眼凝视祂,也不会再开口唤祂“明安”。

    稻亚城的关怀、最初那袋面包、温暖的外衣、亲手焐热的被子、写满鲜血的规则书……

    都不复存在。

    祂抬起手,去翻那对闭上的眼皮,眼皮翻开了,白色的瞳孔里没有光。祂喊了好几声“教父”,拉扯着白发人的嘴唇,无论怎么拉扯,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为什么。

    他让祂多笑。

    可祂……

    “……教父?”

    祂僵硬地立在原地,试图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但是,没有成功。

    “你再教教我啊……教父。”

    “成神后,我好像就不会笑了。”

    “你的仙之符篆还没给我呢……既然这个给不了,那多给点好东西吧,教父……”

    情绪仿佛被死死压制着,心头传来尖锐的苦痛。

    怀中躯体的表情定格在微小的笑容,竟让苏明安想起记忆里苏文笙最后坠湖的笑。

    ……最终,到底是谁活成了谁。

    “教父。”

    祂迷茫地站在原地,摇晃着怀中不动的身体,不知为何而落的泪水,向着地面无声坠去。

    祂仿佛看到。

    他们初见时,白玉亭下,银丝绣成的玉色长袍。一阵风动,玉佩叮当作响,霜雪般的人便回过身来,望向他。

    白发飘扬,静谧无声。

    时间河流在他们之间流淌,千万道相似的身影在祂脚下蔓延。

    “……明安?”

    然后,白发人终于叫出了确凿无疑的名字,打破了凝滞的寂静。

    “二月了……”

    而祂向他走去,念诵着读课文般慷慨激昂的文字。

    他们立于白玉亭下,望着这一场从天而降的新雪。

    “桃花开了,玉衡。”祂说。

    “嗯,春天来了。”他笑了:

    “这是我千年间见过……最暖的雪。”

    风动,铃响,蝴蝶生。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千年逝。

    一梦长。

    ……

    苏明安抱着离明月,抬头。

    教堂门口,飞来几只蝴蝶。

    也许是天降大雪的缘故,气温太冷,它们躲避大雪,主动飞进了室内。

    ……

    【“别走太远,文笙。”他说。】

    【苏文笙站在教堂门口,回望着他。】

    【“可我想捉一只蝴蝶,送给您。”】

    【少年喜欢各种昆虫,但每次抓,蝴蝶都会从他指尖溜走。】

    【最终,他追不上任何一只蝴蝶,也抱不住任何一个昆虫缸。】

    【“为什么这么执着?”他问。】

    【“我听说……要是让蝴蝶亲吻自己的眼睫,就能得到好运……我想让您得到好运,教父。”】

    ……

    下一秒,

    ——从门外飞来的蝴蝶,擦过教父已然永久阖目的眼睫,悄无声息。

    仿佛一个代表祝福与新生的吻。

    文笙。

    ——你追不上任何一只蝴蝶,也留不住任何一只蝴蝶。你竭尽全力,狼狈至极,也不过留住了一个空荡荡的昆虫缸。

    但最后,蝴蝶主动朝你飞来。

    这一瞬间——

    ……

    你追上了它,它留住了你。

    ……

    ——你不必和任何人比较啊。

    文笙。

    如果有世界游戏……

    你不会比任何人差。

    ……

    教堂的蝴蝶亲吻了教父的眼睫。

    苏明安拾起了,地上那,缀满光辉的剑。

    教堂角落,一个全身漆黑的牧师走来,朝着苏明安单膝跪地。这位牧师是教堂里唯一存活的人,为了保证往后教堂的运行。

    “他们都说您是神明,您真的是神,对吗?”牧师捧起苏明安的衣角,虔诚一吻。

    “……是。”苏明安抱起离明月无声无息的身体,起身,承诺着:

    “我是神明。”

    以生命为代价延续的神明之自我,势必以更大愿景偿还。

    我许诺,

    ——我会救赎你们所有人。

    ——记住你们所有人。

    ——拯救你们所有人。

    然后,他垂下头,望着离明月苍白的脸颊,眼角凝结着一滴未坠的泪。他伸手,缓缓将这滴泪拭去。

    “……这是您期望的。”

    他低声说。

    “对吧,教父。”

    “是您教我的。”

    “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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