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 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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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些处理过的碎纸条从玩偶肚子里取出来,然后飞奔到院子中,用这堆碎纸盖住那张或许会泄露天机的报纸。她老哥似乎被她吓了一跳,这是个好迹象,说明他并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她接着就把他的注意力从垃圾桶旁引开了。
当时,她不担心她老哥能从她扔掉的碎纸里发现什么。她妈妈的碎纸机能把纸条切得很细,足以让她老哥去雇一百个小孩拼上三年。可那张报纸还完整无缺地躺在碎纸片底下。她不敢在夜里偷偷摸出去,因为客房的门就正对着客厅的窗口,透过那扇窗户,前院里的景象将一览无余。她也没忘记她老哥有着糟糕的睡眠质量,不想因为意外而弄巧成拙。
回收废纸的垃圾车下周二就会来,带走那张报纸与所有的碎纸片,但詹妮亚还是感到不太稳妥。她有点担心她老哥会真的去翻那些碎纸条,确认是不是她的家庭作业。如果她没能把所有的信息都碎干净呢?文字不会出问题,可是还有照片和图片,要是某张碎纸条上恰巧留下了半张人脸,她老哥能认出来吗?可能性很小,但她总想更确定一点。
她监视了前院一个上午。做这件事不必鬼鬼祟祟地摸下楼去,只需在桌前稍稍伸直脖子,就能从窗口望见楼下前院里的蓝色垃圾桶。整个上午她老哥没有靠近过那儿,而是在厨房里忙活做饭。俞晓绒能听见他开动绞肉机,或是把铁锅从橱柜最深处挖出来的动静。他大概是想弄点新鲜的饭菜,虽然詹妮亚觉得根本用不着。这是她妈妈和她老哥都有的一种古怪观念,似乎认定黄油面包、果酱罐头、白香肠和冷沙拉还不能算是严肃的一餐。这很莫名其妙,不过对她并没坏处,她反正是不介意多来些嫩滑多汁的烤肉片或茄汁咖喱饭,更别提还能让她老哥的注意力远离那个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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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她老哥会出门采购或者探访邻居,让她有机会把那张旧报纸掏出来确认一下。还有那幅画——想到那幅画便叫詹妮亚心绪难平。她觉得自己知道那是谁寄来的,并且确信那是寄给她的。可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个玩笑?一种警告?或者一条线索?她出神地想着那幅画,没有写一个字的作业,直到快中午时她老哥来敲她的房门,让她下去吃饭。
“我等下得开个视频会议。”她老哥说。
“和谁?”
“公司里的人,我得先和他们打个招呼。等下我会把房门关上,如果你有急事找我就敲门。知道了?”
詹妮亚答应了,但没完全相信。等客房的门关紧以后,她悄没声息地把耳朵贴上去,偷听里面的动静。她听见了几个人用中文寒暄的声音,其中一个在介绍她老哥时叫他“小罗总”。他们还提到了职位和部门,似乎的确是些商业事务。似乎一切都是真的,除非她老哥是在里头播放录音。
她悄悄撤开,跑去前院的垃圾桶边。在确认四下无人以后,她把手伸进蓝色垃圾桶里——万幸里头只有废纸——摸索着把那张多普勒·科隆踩过的报纸拿来出来。她只匆匆瞧了一眼,便把它揉成了一个纸团,等着拿到没人的地方处理掉。这可能最终是白费手脚,但她还是得尽量晚一点让她老哥知道伦尼·科来因的最新消息。他要是歇斯底里起来真的挺吵。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信息差越大,她就越可能挖出更多的秘密来。
雷奥从房子里钻了出来,撒腿奔到她身边。它肯定逮住了詹妮亚刚才翻垃圾桶的事,因此吠叫声中带着兴奋与欢快,还用潮湿的鼻头去顶詹妮亚手里的纸团,催促她来玩一场抛球游戏。詹妮亚命令它安静坐下,它才不情不愿地把屁股搁在草地上,尾巴勐烈地扫荡着草尖。
她摸摸它的脑袋。“我们马上就出去散步。”她向它保证。雷奥一直都能听懂这句话,并开始勐舔她的手心。
它看起来那么开心,使得詹妮亚想起它昨天中午时的样子。狗不是种深沉或迟钝的动物,即便是马尔科姆带着一身浓重的柑橘味突然闯进门,它也会用最响亮的嗓门来传达出自己的好恶。它昨天为什么那么安静地盯着她老哥呢?那既不是高兴,也不是敌意,有点像是迷惑。
当时,那颗小小的,属于嗅觉敏锐的犬科动物的脑袋里,一定转着些詹妮亚想象不到的念头。她真希望自己抚摸雷奥脑袋的手也能探及它的思想深处,去碰触那些雷奥没法告诉她的秘密。她甚至想起了一本美国,讲的是一个语言学家试图教会自己的狗说英语,以此弄清亡妻死于家中的真相。这份妄想当然没有成功,而最终的真相其实也平澹无奇:一些阴魂不散的童年记忆。一份日日为死者粉饰颜面的工作。一个逐渐在日常生活下发狂的抑郁症患者。爬上苹果树然后一跃而下——自杀。
詹妮亚给雷奥套好了牵引绳。她牵着它走出庭院,沿着街道大步往北面的树林去。周日,商店全部都打洋歇业,她出来的时间也比雷根贝格居民们习惯的散步时段早了一些。路上闲人不多,只有几个邻居在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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