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农人之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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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头。其实他还真不知道罗嘉扬以前有没有干过类似的事,难免担心整出差错来。但他决心要让罗嘉扬好好练上一练,因为“蓝洞”的摄像头也不够多,他们日后还有得要装呢。

    “我这不会教坏他吧?”罗彬瀚问,“万一他从这件事里得到乐趣该怎么办?”

    “我只听说过偷窥癖,先生。”李理说,“令弟只负责安装却无从窥看,而我从未听说有人爱上一项只能付出却无法分享成果的工作。”

    “我得教会他社会的险恶啊。”罗彬瀚用心良苦地说。

    他起身下楼去了停车场。开车的时候他不得不把耳机摘下来以确保安全,也没法时时去瞧手机上的消息,但他已经和李理约定过几种铃声暗号,以便在有外人的场合提醒他不同性质的突发情况:《仲夏夜之梦》代表俞晓绒在偷听;《荷塘月色》代表石颀正在走向险境;《蓝色多瑙河》暗示雷根贝格的变故……这些曲子都只代表了他得尽快想办法检查手机消息,而只有两种暗号是他必须立刻应对的——舒伯特的《魔王》代表有人即将死亡,而《夜后咏叹调》代表他自己就要大祸临头。

    “你也该知道,”罗彬瀚在红灯时抱怨说,“就算是犯人要被注射死刑,他们临死前听到的也是《从头再来》这一类的歌啊。”

    手机没给他动静。直到他下车以后,李理才向他解释为何一定要给注射死刑犯播放舒缓愉快的音乐。正因为事情已无可挽回,他们才需要最后的一点灵魂抚慰。她许诺要是真到了那种地步,她当然也会给罗彬瀚挑一首能叫神经彻底放松的安魂曲。

    “谢谢。“罗彬瀚说,“再见。”

    他把手机设置调到了免打扰(这对李理当然是没用的,他只是要表明态度),接着走进商场里,寻找他以前无意中看见过的一家商店。那店的名字很怪,他彻底记不起来了,所兜售的商品尽是所谓的“新潮玩具”,诸如磁流体或桌面机器人。叫罗彬瀚感兴趣的是橱窗里展示过一种挺复杂的玩具机器人,是由许多金属球体与磁性连接杆构成的,号称能够让玩家自行设计和编程,做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与性能。

    这种玩具噱头很大,但罗彬瀚估计它实际上卖得不怎么样。也有买家可以不在乎昂贵的售价,可是技术门槛也摆在那里。他自己就对机器人编程一窍不通,因此也只是看了两眼就走开了。可要是那种玩具真能自由拼装和设计——哪怕是水分很高的“自由”——李理就能从物理层面上给他“帮把手”了。没准会是一出奇招,如果他们能把周温行困在某处难以遁逃的地方,而他在正面牵引住注意……毕竟明枪易躲而暗箭难防。

    这个“帮把手”计划朦朦胧胧地在他脑袋里酝酿着。有许多难以解决的障碍:什么地方能困住周温行?他怎样才能吸引住对手却不被击倒?李理又要用什么办法给那东西致命一击?可等他到了地头,现实又给他泼了新一盆冷水。那家机器人店早就关门大吉了,变成了一家卖动漫玩偶与扭蛋盲盒的玩具店。看来编程机器人的市场比他想象的还要小一些。他站在那儿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于是他又戴上耳机,给他的头号联系人拨了语音电话。

    “看来你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先生。”

    “确实,它已经倒闭了。”

    “可你究竟在找什么呢?”

    “一个念头罢了。”罗彬瀚说,“我琢磨着要是能让你有个实体就好了,没准会吓我们那位一跳。”

    “以我们这个地方的技术水平,恐怕很难令一个外客感到惊奇。”

    “你觉得即便给你一具实体,也没法给他造成多少麻烦吗?”

    “那需要设计得相当巧妙。”

    “我们确实做不到让机器人栩栩如生。”

    “幸好我们不需要栩栩如生,”李理说,“在这件事上,把我拟人化是个很糟糕的思路,先生。再强壮灵敏的人也很难对抗他,如果你打算赋予我一个实体,我们最好是先把它想象成一种机关,而非一个帮手。”

    “我没什么思路了。”罗彬瀚承认道,“咱们还是对那东西了解得太少。不过今晚我会设法改善这一点的。希望我要去的下一家店还没倒闭。”

    “店的名字是?”

    “枪花。”罗彬瀚说,“那里倒四处都挂满了空子弹壳,跟你白天想要的效果差不多。要是我真想造枪械,大可以直接把那家店给买下来当幌子。前提是,它现在的店主别再把我丢到大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