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 蜗牛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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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的致命伤也是胸口。不过后来我仔细检查过,把这个假设给推翻了。那个洞的边缘太平滑了,不可能是人手切出来的,我觉得应该还是某种动能武器打的。」

    「伤势在胸口?」

    「是的。正中靶心。把他的心脏完全掏没了。还有一部分肺和肋骨,再具体的部位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很遗憾我们没能赶上。」

    「不,李理,我赶上了。」罗彬瀚奇怪地笑了两声,「那个伤口至少有半天了,你可以从附近的血迹判断出来,按理说尸体也该凉透了。可我赶到的时候他竟然还能说话,活像个没事的人。那大概又是他的某种小巫术。我们刚谈了一会儿,突然间他就不动了,就刚好在天黑的那一刻。挺奇怪的是不是?有点像那种午夜钟声一响就会消失的魔法,只不过提前了六小时。」

    「他告诉您袭击者的具体信息了吗?」

    「噢,他知道动手的人是谁。但我们没细谈这件事。当时没多少时间,我想应该也就是几分钟。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我们吵了一架。」

    李理的反应又慢了。罗

    彬瀚猜想她在考虑是否该表达安慰。不过她最后跳过了这道程序:「您介意说明你们争吵的议题吗?」

    「可以啊。但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罗彬瀚拆起另一个三明治的包装纸,「现在轮到我了,李理。我一直在想昨天傍晚的事。在我看见那只蜜蜂以前,我们本来正在聊菩提树的事,然后你开始劝我走。类似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一回。当我第一次去洞云路206号时,你劝我别再那些白房子,因为它们没什么特别的。当然,现在我知道了,你不叫我去查它是因为里头有周雨。所以,昨天傍晚,当你叫我去休息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他在那片树林里了,是不是?」

    「我只能说我担心有这种可能。」

    「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那林子里根本就没有菩提树。」

    「这就是答案,先生。椴树就是菩提树。整片湿地只有那个区域长着椴树。」

    罗彬瀚有点纳闷地咬了口三明治。「椴树是桑科榕属的吗?」

    「不,在生物学分类上它们并非近亲。而在《玫瑰花精》的原版故事里,受害者就是被埋在椴树底下。这两种树的混淆是文化概念上的:自佛教广播传播以来,本土的信众常常将与之相似的椴树当作菩提来种植,因为菩提树不适应寒冷。这种现象也影响了早期的翻译家,使我们把许多外文中的椴树都翻译为菩提树。您或许知道令妹的故乡有一条著名的菩提树大街,事实上它应该是椴树大街。」「所以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翻译的问题?」

    「您可以这样理解,但这不是一个纯粹粗心导致的错误。在文化概念上,椴树之于令妹就如菩提树之于我们,把它翻译成菩提树是为了使我们这样的异国读者离故事更近。」

    「可到头来,它使我们离答案更远了。」

    李理默然无语。罗彬瀚慢吞吞地吃着午饭,又把事情细想了一遍。「你这样解释就明白多了。」他欣然说道,「难怪一提起菩提树你就突然要我走。现在我反而奇怪你怎么没一开始就想到——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李理,只是你一向很有预见性,而且在这块地上又近乎是全知全能……」

    「我并不是,先生。如果从一个真正全知者的视角看,恐怕我们都犯下过许多错误。我把菩提树当作纯粹指向童话内容的暗示,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当时有太多选择和可能性放在我们面前,从常规经验考虑,接近人烟的养蜂场不是一个很适合的伏击地点。」

    「或许我们把冯刍星的手段想得太复杂了。」罗彬瀚说,「他不需要开着一台顶天立地的战斗机器人来报仇……可能他就只是拿着个手提箱大小的东西走到周雨面前,然后瞄准胸口来了一下。这点上我可以跟你打包票,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周雨在跟人打架的事情上一向反应很慢。不过我倒没想到他还挺擅长玩解谜的——他怎么能这么快猜出菩提树是指椴树?」

    「您没有问过他吗?」

    「没有。那几分钟里我们忙着吵架呢。」

    这回答肯定不够完美。他可以幻想出一个独自坐在秘密基地里的李理,面前是占满整面墙壁的巨大屏幕,正对着他每时每刻的微表情和说话声调一丝不苟地分析着。不过嘛,他觉得她目前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他并没说过一句假话。

    「我们只能假设了。」李理说,「周雨先生找到伏击点的方法有很多种可能。破解菩提树的诗谜只是其中之一。另一种可能是,在毫无收获地了湿地中心后,他进行休整时选择了和我们相同的落脚点,然后注意到了那片林地的异常——您应当记得,拉杜莫斯报告说他曾表现出某种对地下遗骸的侦测能力,我认为当他靠近坡地时,那种能力足以帮他锁定地点。而既然我们承认他有某种超出常识经验的异能,它也可能远不止是我们理解中的那种侦测。我

    无意为失误辩解,先生,可是在"素馨与菩提叶的启迪"这句话里,我们毕竟只找到了后半句。那个区域没有种植过任何素馨属的植物,正是这一点让我认为整句话都只是指向童话而非现实。可既然我们找到了菩提叶的谜底,素馨的意义就必须重新考察。既然它不能对应实际的伏击地点,或许它是指向周雨先生本人的某种能力。」

    「可能吧。」罗彬瀚耸耸肩,「现在答案还重要吗?不过李理,我倒想知道,如果昨天傍晚你真的把我劝走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干什么?」

    「这是您的第二个问题了。但我可以先回答,只要您允许我稍后也这么做。」

    「行啊。没问题。」

    「我会另外派人去椴树林。」

    「难怪周雨说他觉得你会先找到他。但是接下来呢?你还准备把这个消息通知我吗?」

    「是的,先生,我会告诉您。只是当时我认为,如果我们真的慢了一步,不让您独自直面现场会好些。这不代表我反对您和他见最后一面。」

    「你反对也正常。」罗彬瀚不在意地说,「他确实把我气得够呛。」

    「您的评价令我更好奇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罗彬瀚拧开水瓶喝了一口。「他知道冯刍星。李理,他早就知道了。他不是因为相信周温行或赤拉滨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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