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初时

    第一章 最初时 (第3/3页)

,不知道羡煞多少女子。

    可活过一世的灼华是知道的,她的祖母也曾失去过最重要的东西,也曾痛苦甚至绝望过。

    祖母嫁进国公府一年未有孕,她的婆母,当时的国公夫人便做主给祖父抬了两个贵妾进门,又塞了好些个美姬进祖父的后院。

    老夫人是继室,并非祖父的亲生母亲,她当初一心想要把娘家侄女嫁给沈渊,好巩固自己的地位,被曾祖父拒绝,不敢对丈夫心生怨怼,心里自然是看这个儿媳千万个顺眼,眼见祖母肚子迟迟没动静,她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她的祖母是骄傲的,并没有说什么,在她的认知里,世家大族的后院从来不会少了美人,迟早的事,左右三年内正妻无孕,妾室都需要服用避子汤的,她不屑与那些人计较。

    后来祖母有孕了,四个月的时候胎稳了,老夫人做主又将所有妾室的避子汤停掉,那贵妾运气也是好,一下子也怀上了。

    后来听算命的说她怀的是男胎,自然动了心思。

    若是主母生下女儿,她的孩子便是庶长子,可若是主母生下儿子,她的孩子就只是庶子了!

    庶子和庶长子,差一个字,却是天差地别,有着老妇人撑腰的贵妾自来傲气的很,哪里还能甘心呢?

    于是,就在崔氏生产前的十多日,她被人下了毒,生死徘徊的几日,大人救了回来,孩子却胎死腹中,打下来的死胎全身紫青,是个男孩子!

    世家嫡女的骄傲,让她不屑与那些妾室计较,可并不代表她是可以任人欺凌的。

    她不声不响的坐了小月,冷眼看着那妾室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看着婆母冷言冷语的讥讽,等出了小月,养好了身体的第一件是就是叫来了老夫人的娘家人,把那妾室毒害她的认证、物证摆到她们眼前,就问她们是不是想跟着那妾室陪葬。

    崔氏逼老夫人亲手解决那妾室,若不肯,她立马拿着人证物证去宫门口敲登闻鼓!

    最后,硬是逼着老夫人当着娘家人的面亲,亲手将怀着孕的贵妾推进腊月的湖里,任她扑腾呼救,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冻僵在湖里,一尸两命。

    她告诉那些妾室:若我生不下孩子,谁都别想生!

    告诉老夫人:你想给我的孩子陪葬,还怕我不成全你吗!

    那些妾室见识到她的手段,自然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自觉的又开始服用避子汤。

    老夫人当然不肯就此罢手,但崔氏一族接二连三的打压之下,迅速的败落。

    撕破脸皮后,她在火力全开的祖母手里也没有讨得半分便宜,眼见翻身无望便躲进了家庙里,直到去世再也未露过面。

    这件事在当时的京都不可谓不震惊了,众人在议论她太过狠心的同时,却也有不少世家妇对她佩服不已!

    虽说男子不管后院事,也没人能料到妾室竟敢毒杀主母。没有保护好妻儿,祖父心中对祖母是有愧的,偏偏祖母面对他的时候除了泪已涟涟,没有半句怨言,祖父自然心里千万个心疼,比之以往更加敬重疼惜。

    那时候祖母多大?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吧!却已经没有花一样年岁该有的天真。

    心肠啊,在丧子和婆媳、妾室的争斗中一日硬过一日。

    灼华想起了锦儿,丧子之痛,那种满怀着期待又被人生生掐灭的痛苦,她体会过,所以她想着,其实,祖母心中并非真的一点都不怨,而是她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改不了,可日子还得一日日的过下去,抱怨、怨毒不能改变什么。

    而她这样的示弱却能将祖父的心牢牢的抓在手里,这便是她的手腕。

    如今国公爷的四子三女中,二子一女便是崔氏所出。

    定国公府的世子是崔氏的嫡长子,可是因为当年被下毒害了身子,世子生下来的时候带着胎毒,身体一向不好,如今年过四十,膝下却只有一女。

    外界如今都在议论,一旦世子过世,爵位很有可能就会顺位给嫡三子,也便是灼华的父亲沈祯。

    沈桢如今外放在北燕,在布承宣政使司任布政使,掌管一府的财政、民政,从二品大员。而她是沈桢唯一的嫡女,在三房行三,在国公府行七,所以在北燕府大家叫她三姑娘,回国公府便称七姑娘。

    定国公府上一辈唯一嫡女便是沈缇,她前世里的婆母,如今宫里的淑妃娘娘,生有六皇子李彧,在皇帝面前颇为得宠,风光无限。

    二伯父、大姑姑尚不足十岁便过世了,灼华自然从未见过。

    虽说最后活到成年的只有二子一女,却足以让她在公国府的地位几十年无可撼动!

    见她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灼华手指搭上头部的几个穴位,轻轻的按了几下,崔氏似乎觉得不错,深深做了几个吐纳便好好享受起来。

    灼华看着镜里的老人,面容平和,尽管已经老去,可她是知道的,这位老人并不容易讨好。

    老人家前半生不断在失去,后半生大多待在小佛堂里,对子女、孙子女大多都是淡淡的。

    又或许是当年的事情,沈家上下都有些怕她,她却是不怕的,自小就不怕,因为她知道崔氏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上一世里,她被废入冷宫,姜家倒台了,秋水长天、倚楼听风为她而死,剩下还肯为她奔走、为她求情的,就只剩下父亲和这位看起来淡淡的祖母了!

    秦宵说,为了她,已为太后的沈缇几次三番的召见,老太太却再不肯相见,太后出宫去见,她关紧了院门,依然不见。

    她清楚的记得那年扶母亲棺木回京,下葬的那个夏日,她躲在墙角哭泣,不肯接受母亲离开的事实,那天下着瓢泼大雨,雨下了好久,她躲在角落里也好久,是祖母找到了她,将她抱在怀里,陪着她一起坐在角落里淋雨,什么都没说,或许说了吧,可是雨太大,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就那样抱着她,温柔的给她擦着眼泪,一下又一下,祖母的怀抱对那时候的她来说,是那么温暖,那么可靠。

    后来她在北燕又病的快要死去,这个老人家带着太医昼夜星辰赶来。

    她昏迷着喝不进药汁,她便一小口一小口的灌。

    她烧的滚烫,她便绞着帕子一下又一下的替她擦着身子降温。

    太医说她没有求生意志,她便在她耳边一声又一边的喊着她的名字,硬是将她从阎罗殿里抢了回来。

    病愈后又见她坏了一双眼睛,抱着她哭了一场,那是灼华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崔氏流眼泪,她抱着她,心疼的不行。

    “这可怎么办,可怎么才好啊!”

    “你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怎么还叫你坏了眼睛,老天爷惩罚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