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1/3页)

    大晔成元十一年,九月。

    新科举人楼万承身着素色圆领青袍,头戴四方平定巾,脚蹬玄色高筒毡靴,入了秣陵城。

    他是要前往城中的榆陵书院求学。

    走了半日,只见一小山丘立在他的眼前,山脚下有一处青瓦白墙的宅院。楼万承向那头门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榆陵书院”。

    他连忙奔至门前,整肃衣冠,轻叩叫门。不多时,便有一身着鸦青短褐的小厮前来应门。

    “老爷万安,敢问贵姓?”

    他作了一揖:“免贵姓楼,在下从豫章慕榆陵书院盛名而来,想在此求学,以待会试。不知可否入院读书?”

    小厮笑道:“楼老爷既已中举,自然是可直接入院读书的。小人竹枝,请楼老爷随我来。”

    他随着竹枝来到东面的一间厢房,那房正中的条案上摆着一扇小巧精致的座屏,屏上画着一人在海上奋力地摇着一只小舟。

    条案的两侧立着两架一摸一样的高几,上面各放着一盆金棱边。条案上方则挂着一匾额,题着“立身正”。

    只一盏茶的功夫,竹枝便摆上来一盘清水笋,一盆白斩鸡,一盏莼菜汤,和一碗压得实实的香稻饭。

    他看得呆了,在家时虽也有在午间用些点心的习惯,但不过是吃些糕饼茶水,哪有如此排场。

    竹枝笑道:“楼老爷远道而来,虽不好立马食油腻荤腥,但也须补气益神。小人便从厨下挑了这几样,不知合不合楼老爷胃口?”

    他忙道:“也多谢小哥费心,这便已是极好了!”

    待他食毕漱口后,竹枝又奉上一盏茶,并一小盘软香糕、状元豆和白云片。

    用过点心后,他身心欢畅,一边喝着茶,一边和竹枝攀谈起这榆陵书院里的四位名声在外的人物来。

    只见竹枝清了清嗓:“第一位相公姓钟名开仪,是太傅钟思鼎老爷的小公子。圣上体恤钟太傅年老多病,七年前便放他回乡。现今虽顶着个‘太傅’的名头,但也没什么差事。

    “不过钟家财帛深厚,钟太傅守正持重,秣陵又是他老家,城内住着的宣王爷也对他恭恭敬敬的,官老爷们就更不敢轻慢他了。

    “钟开仪相公是钟太傅四十多岁上得的,全家上下宠得不得了,大家都以为会养出个纨绔子弟来。谁知那钟相公年少有才,十三岁便中了举人,可把整个秣陵都惊着了,都说他是天权星下凡!

    “后来榆陵书院开园,钟太傅便把儿子送去读书。虽说钟相公有些贪玩,好听个曲、看个戏,也有人曾在城中见到他吃茶闲逛,但他在课业上从不放松,才思又颇为敏捷,就连徐山长对他也是十分赞赏的。

    “钟相公生得面白如玉、双目清亮,常握着一把折扇,好谈古论今,跟店家、小二说话时也毫无架子,是个风姿俊朗、文质彬彬、谦逊守礼的人。”

    楼万承听得点头不已。

    “这第二号人物名唤元济,是新进内阁首辅元浦望老爷的三公子。元相公三年前中了举人,今年算起来该有二十一岁了。他少年老成,性情沉稳,常是面无表情,也极少言语。只是七年前……”竹枝忽然压低了声音:

    “七年前,他和元首辅不知怎的,大吵了一架,元府里砌了老高一面墙,听说父子两个在一个宅子里住着,却从不见面。

    “未曾想到他这样一个淡默的人,两年前在京都看上元节灯会时,和大理寺少卿陆制林老爷的二姑娘一见倾心。据说当天晚上竟破天荒地去求了元首辅,非要定亲。

    “结果陆家回话说二姑娘还小,不着急选婿,他竟亲自上门,发誓说绝不再与别家姑娘相看,只等陆家二姑娘,这才结了亲,等过几年陆姑娘大了再完婚。

    “不过那年元相公会试无名,之后他就离开京都,来了书院。哎,不知那陆二姑娘是怎样的一个仙女,把首辅的公子迷得这样!”竹枝感慨不已。

    “还有两位名唤范适培和成煊的相公,皆是还未中举的秀才。且先说说范相公的爹范轼源老爷,那也是一号人物,早年间是中过会元的。谁知此后他无心仕途,竟回乡办了个制书坊,又开了家书铺,做起了书商,旁人都称他作‘会元书商’。

    “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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