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惊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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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保宗急不可耐的问道。
自两人认识之后,他从未见李承志如今日这般敷衍过,更没有下过如此草率的军令。
哪一次不是他晓明厉害,将手下众将说服个七七八八,才会下令起兵。
连解释都不好好解释,直接强令出兵,今天还是第一次!
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李承志脸色阴沉如水,沉吟了几息才说道:“李睿与李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对啊?”胡保宗有些不解,“塘骑不是已看到有人被吊上了墙么,难道不是这俩兄弟?”
“应该就是他们,不然这把火不会放的这么巧……不会起过火之后,恰好就有人从贼营逃出,逃到了城头之上?”
“你倒是说清楚啊?”胡保宗听的更急了,“你说他们已逃上了城墙,但又说他们已然凶多吉少,难不成还能是守军杀了他们?”
李承志没说话,只是拿眼睛盯着他,好像在说:十有八九……
“怎可能?”
胡保宗一声惊呼,脸色猛变,“他们要是上了城头,等于也将帛信送了上去,又怎可能会丢命?”
一提这个,李承志就后悔的想骂娘。
“我怎就没想到,信里写的越真实,就越不会有人信……那两兄弟,八成已被守军当成奸细了……”
“扯淡!”胡保宗惊道,“每一封都是我亲笔手书,更是盖了官印……”
“你信不信,我一天就能仿上百封出来,保准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
李承志就像是犯了牙疼病一样,五官猛的皱在了一起,“大意了……我也情愿是我猜错了,但万一要是真的呢?
若是错过今夜,两兄弟丢命事小,我们与城内离心离德才是最关键的。日后,怕是我们如何攻打叛军,都会被城上误以为是苦肉计……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致命的,我生怕城上来个将计就计,反其道而行,哪里的叛军最强,就故意将我们往哪里引,到时,你信还是不信?”
真要到了那种地步,这仗就根本没办法打了……
胡保宗一万个不相信,嘶声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有你说的这般巧?”
“万一要是可能了呢?不然那兄弟二人要真是上了城,为何城头上一不见燃烟点火,二不见升灯笼示警?除非贼营中放火的不是他们,被吊上城的也不是他们……”
李承志猛吐一口气:“以防万一吧……与其到时那般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尽快与城上守军取得联系,表明我们真是友军的身份。
不过也算好运气,恰好贼营里就起了一把火,叛军各营定是惊魂不定之时。趁此机会三面佯攻,另一面想办法与城上取的联系,只要各营配合好,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原来只是佯攻,而不是强攻?
李松猛松了一口气。
其余不论,便是仗着马快甲坚,白甲军想跑,叛军也得有胆子敢追才行。
时间紧迫,李承志没时间说服胡保宗,只是强令道:“听令吧,由你率四旅黑甲兵佯攻南路……记住,是佯攻……
别怪我没提醒你,李时早已探明,南营就是刘慧汪的帅营,叛军主力十之六七都在南营,你若不怕死就上吧,反正老子是绝对不会去救你的……”
胡保宗再蠢也知道轻重,心中虽狐疑两兄弟是不是真的被守军当成了奸细,但没敢再多问,只是虚心讨教到:“那我如何打?”
“牵制!”
李承志交待道,“之所以给你的步卒也配了车驾,便是让你逃命的时候能跑快些。不过放心,你的骑兵步兵全都配的是火箭,刘慧汪真敢迎战,你就只管射……”
胡保宗转了转眼珠:“若是刘慧汪看我兵少,不予理会,而是调兵往其余三面呢?”
“到底是你蠢还是刘慧汪蠢,我给你配那么多火箭,难道是烤火用的?”
李承志冷笑道,“你先不会照着寨墙先射上两轮,将寨墙和拒马给他烧个稀巴烂?连寨墙都没了,借刘慧汪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妄动,反而会怕你会不会派铁骑长驱直入……
但再警告你一次,你只负责牵制南营,除此外,一不得冒然深入,二不得擅做主张直入城下,但凡我事后听到你与城上擅自联系,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他眼中寒芒隐现,胡保宗心中一紧,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他很清楚,李承志在意的根本不是他会联系谁,而是担心他牵制不住刘慧汪,擅自打乱部署,害了其余三路。
“得令!”
看李承志再无要给他交待的意思,胡保宗先行了一步。
“胡保宗是佯攻,而你却是半虚半实,因为你打的越真实,北路的贼兵才不会过早发现李松的白骑,所以,你比他要危险一些……”
李承志郑重的交待道,“每兵配火箭十支,破甲箭五十,定是够用了。想来与刘慧汪一样,见识到火箭之威后,谅李文孝也不敢主动出击……”
“仆明白了!”李亮深深的往下一拜。
李承志又转过头来看着李松,悠悠一叹:“我想,是不是由你坐镇中军,正面佯攻,由我率白骑潜到城下……说不定还能与父亲见上一面……”
哪知话刚说了一半,李松和李亮竟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重重的一个头就磕了下去。
李松急的都开始咬牙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往时不同今朝,郎君身为三军主帅,怎能轻易涉险?万一郎君有了意外,试问再哪一个能镇的住这白甲营的近万骄兵悍将?”
李承志牙疼般的呻吟了一声。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才没有在人多的时候讲,而是想着偷偷和李松打个商量。
不然此时跪在地上,头都快要磕出血的,又何止他们两个?
他要真敢一意孤行,九成九会闹出抗命不遵的闹剧来,而李松绝对是第一个带头的,胡保宗定然排第二。
不是因为他威严不足,恰恰相反,是他威严太足了……好像除了他,真还没有人能镇的住!
“知道了知道了,我坐镇中军总行了吧?”
李承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郑重交待道,“记住,能不能见到父亲只是其次,如果李睿李聪还活着,就将他们带回来……如果死了的话……”
说着,李承志猛的一顿,脸色一寒,“不论是谁动的手,无论官有多高,关系有多硬,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必报此仇……”
谁动的手?
李松毫无来由的,脑海中竟冒出最不可能的可能……
随即,他似是被兜头倒了一盆凉水,浑身上下寒意刺骨,竟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郎君?”
看李松魂都被惊掉了半条的模样,李承志冷声嗤笑道:“想什么呢?真要是落到父亲手里,那两个定然活的好好的……”
不知为何,李松总有些不详的预感:“为何?”
“你也罢,舅舅也罢,常说父亲心性多疑,又杀伐果绝……”
李承志想了想,又悠悠一叹,“其实这种性格称之为老谋深算才最为贴切……若无十成十的把握,比如亲眼看到我的尸体,或是看到你已从了反贼,他定还是会不断的怀疑并自我否定,留一丝余地下来……更何况,哪两个还是族人子弟,他不会那般轻易就杀了的……”
好似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李松心下稍安,又觉得有些古怪。
这儿子评论起老子来,好似并无多少敬意?
也怪二郎,一扔了之……
恰恰郎君还失忆了?
这不知真到了父子相见时,又会是何等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