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借秦力庞涓伐韩 解纷争苏秦奔走

    第098章| 借秦力庞涓伐韩 解纷争苏秦奔走 (第2/3页)

    “咦?”宣王愕然,“既要三国出手相救,又不让寡人使人相请,爱卿呀,你究竟想让寡人做什么呢?”

    “王上只需去做一事,”公仲侈淡淡应道,“不乱方寸,固守待援。”

    “那⋯⋯何人去搬救兵?”

    “纵约长兼六国共相苏秦。”

    韩宣王心里一动:“苏相国何在?”

    “应该在邯郸。”

    “快,知会苏秦!”

    “臣遵旨。”

    “还有,拒魏之战,爱卿若为主将,何人可为副将?”

    “韩举。”

    根本无须知会,苏秦早于魏国出兵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是公孙衍托人送的信,而公孙衍又是受托于朱威。

    显然,庞涓、张仪合作伐韩,在魏已不得人心。

    苏秦陷入苦思。就眼前局势而言,能够遏制庞涓的,只有孙膑。想到孙膑,苏秦眼前立时浮出那粒药丸。先生托童子送药给孙膑,显然把后事全都料定了。想到鬼谷子的这一预案,苏秦心底隐隐生出不祥的感觉:孙膑复出,于庞涓就是终结。

    想到“终结”二字,苏秦不由得打个寒噤。

    然而,事既至此,苏秦也无可奈何。张仪怂恿,庞涓恃强,二人勾连,非但有碍于纵亲大业,且已成为天下祸源。而这一切,竟然源出于自己对张仪的刻意举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秦苦笑一声,微微闭目。一切无不是作孽,一切也无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想到洛阳街头鬼谷子初见自己时所占之卦,及至后面所有的验证,苏秦不得不信天命了。

    既然是天命安排,他苏秦又岂能违背天意?

    苏秦冥思一夜,下定狠心,往赴宋地。

    苏秦说走就走,秋果震惊。

    眼见苏秦已经走近院门,而飞刀邹的车马早在府门外面等候,正自发愣的秋果大叫一声“等等”,反身回房,于片刻间收拾一个行囊,拔腿追出。

    “果儿?”苏秦盯住她。

    “我也去!”

    “晓得为父是去哪儿吗?”苏秦苦笑。

    “不晓得。”

    “不晓得你就跟去?”

    “我⋯⋯我不晓得你去哪儿,可我晓得你是出远门。我⋯⋯我不想一个人守在家里。”秋果嘴巴噘起,“果儿想定了,从今往后,你到哪儿,果儿就跟到哪儿。”

    “这这这⋯⋯”苏秦急了,“为父是去宋地,路上颠簸跋涉,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成?”

    “义父,”秋果眼珠子连转几下,声音轻软,“就是因为颠簸跋涉,女儿才要跟去。义父呀,您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女儿半时也离不开义父了。”

    听到秋果的声声“义父”与殷殷关爱,一种别样的情愫由苏秦内中涌出,心中不免一酸,凝视她:“果儿,为父此去,先到宋地,再到临淄,千里赶路,风餐露宿,你一个女孩子跟在身边,一路辛苦不说,也多有不便。你且回去,待为父到临淄安定下来,再让你邹叔接你。”

    “邹叔?”秋果冲飞刀邹嫣然一笑,“我只叫他邹大哥。邹大哥,是不?”将行囊“咚”地扔到车上,身子轻轻一纵,人已稳稳地落在苏秦对面。

    飞刀邹回她一笑,扬鞭催马。

    “果儿,”苏秦愕然,盯住她,“你会武功?”

    “是哩。”秋果做个鬼脸,“果儿只会一功,空中飞人!”

    “这个功夫好啊,何时学的?”

    “就是上次义父赴燕的时候。义父讲好一个月就回的,不料一去就是三个月,果儿闲得无聊,就向袁大哥拜师学艺,袁大哥问果儿欲学何艺,果儿说,只学一艺,就是空中飞人。方才露了一小手,让义父大人见笑了。”

    “飞得好呀。”苏秦冲她竖起拇指,“说说看,为何其他不学,只学这一手?”

    “万一有人行刺义父,果儿只要轻轻一跃,就能挡在义父身前!”秋果仰脸望着苏秦,一脸憧憬。

    “果儿⋯⋯”苏秦心中震颤,“你千万别傻,不会有人行刺为父的。”

    “果儿是说万一。”

    “果儿,说到这个,为父也想问你一事!”

    “义父请讲!”

    “你觉得你的袁大哥如何?”

    “好呀!”秋果竖起拇指。

    “给为父说说,他都有哪些好?”

    “我来数一数!”秋果伸出左手,扳起手指头,语气调皮,“老大指,他高大有力,武艺精通,无论什么兵器拿到手里就会用;老二指,他对义父好,心里想的只有义父;老三指,他待人好,谁来求他他都帮忙;老四指,”闭会儿眼,“他人勤快,把府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扳起小指,“这个小指头嘛,我得再想想,对了,他没有架子,总是乐呵呵的,没有见他骂过一次下人。”歪头,“义父,我数这五根指头,够不?”

    “呵呵呵,”苏秦连笑数声,“够够够。义父再问你,如果让袁大哥天天与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愿意呀!”秋果不假思索,“自到邯郸,果儿就一直是与袁大哥天天在一起,就这辰光不在了。”

    “果儿呀,”苏秦笑道,“你想不想听听袁大哥的旧事?”

    “想想想。”果儿鼓掌。

    苏秦随口讲起燕国的旧事,将他如何到燕国,如何住在袁豹家里,袁豹父亲如何待他,如何为国捐躯,袁豹如何在燕宫执掌卫队,作战如何勇猛,如何跟从他合纵,等等旧事,如数家珍,细述一遍,秋果两眼圆睁,如听传奇。

    “果儿呀,”苏秦见火候差不多了,直入主题,“袁大哥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孤单单的一个人。义父有心撮合你俩⋯⋯”顿住,盯住她。

    “撮合我俩干啥?”果儿假作不懂,问道。

    “就是⋯⋯将你嫁给袁将军!”

    秋果脸色沉下,低头良久,抬头,盯住苏秦,一字一顿:“义父,果儿不嫁!”

    “呵呵呵,”苏秦笑道,“你都过二十了,是大姑娘哩!”

    “过三十也不嫁!”

    “咦,哪有女娃儿不嫁人呢?”

    “果儿若嫁,只嫁一个人!”

    “呵呵呵,说吧,你想嫁给谁,包在义父身上!”

    “义父!”

    “哎,听见了。快说,你想嫁谁?”

    “义父呀!”秋果的目光火辣辣地盯住他。

    “果儿,”苏秦敛起笑,神色严肃,将话堵死,“义父这对你讲,从今往后,你甭再胡思乱想。义父是你父亲,你嫁给义父就是**。**是畜生行为,你总不能逼义父行畜生之事,对不?”

    “我⋯⋯”秋果眼泪出来,“无论您怎么说,果儿谁也不嫁,果儿一辈子只守住义父一人!”

    苏秦深吸一口冷气,转过脸去,看向远方。

    接后几日,二人颇显尴尬,秋果只是一言不发地照料苏秦的一应起居。车过河水,进入卫境,气氛松和下来,车上再度说笑,但这说笑全然与他们自己无关了。

    车马入宋,驰入定陶,在一条小巷外面停下。

    飞刀邹前去歇马,苏秦、秋果走进一条巷子,敲开一扇柴扉。

    开门的是木实。

    二人随木实走进后院,见孙膑与瑞梅不无悠闲地坐在院中,饶有兴趣地观赏正在蹒跚学步的孙楠。女儿孙菊拿着一只涂得五颜六色的木球,在孙楠前面变着法儿勾引,孙楠不动,她也不动,孙楠向前走,她就向后退。眼见就要追上,孙菊又退几步,孙楠急了,朝前一扑,却被孙菊闪开,一跤跌个嘴啃泥,哇哇大哭。孙菊扔下木球,赶过来扶他,却遭孙膑一声轻咳喝止。孙菊复退回去,将球重新捡起,在孙楠眼前晃动。孙楠抬头,扭头看向瑞梅,瑞梅将头歪向一边,再看孙膑,孙膑眼睛闭上。孙楠无可奈何,止住哭声,爬几步,复站起来。38

    苏秦轻轻鼓掌。

    “苏兄!”孙膑扭头,惊喜道。

    苏秦揖道:“苏秦见过孙兄,见过嫂夫人。”

    孙膑夫妇回过礼,目光落在秋果身上,看向苏秦。

    “孙兄,嫂夫人,”苏秦指秋果道,“她就是秋果,一定要追来!”又转对秋果,“果儿,这就是我常讲给你的孙师伯和孙师娘!”

    “孙师伯?”秋果盯住孙膑,目光疑惑,“哪个孙师伯?”

    “孙膑师伯呀!”

    “啊!”秋果面色惊惧,不由后退几步,“孙师伯不是⋯⋯死了吗?”

    “呵呵呵,”苏秦笑道,“孙师伯又活过来了,这不是好好的嘛!给师伯、师娘见个礼!”

    秋果走前一步,深揖:“果儿见过孙伯,孙娘!”

    瑞梅走前一步,端详一阵,赞道:“好俊呀,难怪苏秦总是念叨你呢!”

    “真的呀?”秋果靠她身上,“义父他⋯⋯是怎么念叨我的?”

    “呵呵呵,”瑞梅将她扯到一边,“果儿,来,咱去灶房烧水去,待有空了,娘慢慢讲给你听!”

    秋果跟她走向灶房。

    孙膑示意木实推来轮车,坐上,苏秦推他径至客堂。

    “苏兄此来,可为韩国之事?”孙膑直入主题。

    “正是。”苏秦将眼前局势略述一遍,拿出朱威书信,“这是朱威托公孙衍捎来的。张兄逐走惠施,逼走白虎,朱威也称病不朝了。张兄与庞兄合力连横,坏我纵亲,致使战祸不断,天下难安。庞涓今又伐韩,生灵再度涂炭,纵亲复入危局。能制庞涓者,只有孙兄。在下此来,就是谋议如何救韩之事。”

    “唉,”孙膑扼腕叹道,“真正是命运弄人。先生早把一切料到了,在下与庞兄之间,看来再无退路,唯有一搏。在下所虑的只有一事,就是用何处之兵,这个苏兄可有考虑?”

    “不瞒孙兄,”苏秦应道,“赵国尚未从邯郸之战中恢复,可以出兵,却不足以力战。楚王驾崩,尚在治丧,眼下孙兄能用的怕也只有齐兵了。”

    “就情势观之,魏国已是强弩之末,武卒也已过时,可惜庞兄不悟,仍旧好勇斗狠,不识时务,一味重温吴起旧梦。在下能得齐国之兵,足可制魏,只是⋯⋯”孙膑欲言又止。

    “孙兄请讲。”

    “桂陵一战,五都之兵对魏国武卒的亡命斗志多有忌惮,加之田忌遭陷出走,五都之兵无人可服,若与魏战,田忌将军必须回来。”

    “田忌将军眼下在楚地宛郡,墨者屈将尊者是楚人,在下已使木华知会尊者,由尊者出马,亲往楚地接回田忌。”

    “如此甚好。我们在此等候田忌吗?”

    “还有一个难关,”苏秦应道,“就是齐国宫廷。桂陵一战而胜,于齐国来讲,黄池之辱已报。要让齐国再度出兵,我们尚须下些功夫。再就是邹相国那儿,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何况我们又把田将军请回来,这等于是要他的命。”

    “你们走累了,今日歇息一宿,明日我们赶赴临淄。”

    楚威王终归是死在丹丸上面了。

    那丹丸是一位名叫凌虚子的仙人所赐,据说服后可以鹤发童颜,返老还童。楚威王连服三月丹丸,看起来真还有股鹤发童颜的味,甚至一度雄风复起,夜御五女而不疲。只是美景不长,不消半年,先是鼻孔崩血,再后便血,再后屙血。

    仙人溜走,各路神医毕至,汤针齐下,终是无力回天。威王于这年夏至日崩于让他享尽人间极欲的章华台。

    三日之后,熊槐登临大位,南面称孤,大赦天下,诏令楚国各地治丧。在楚国,为王治丧是特大事件,远甚于伐国,负责治丧的自然是令尹昭阳,而为昭阳前后操劳的也自然是客居楚国、深通中原礼仪的秦国上卿陈轸。

    自苍梧子事件之后,陈轸在楚宫失宠,无论是威王还是太子,对他皆抱成见,一如既往地待见他的只有昭阳一人。但于陈轸而言,得昭阳一人足矣。楚地虽博,不过三氏,而三氏之中,时下掌握大楚权柄的仍旧是昭氏。得昭氏可得楚,得楚可得天下,何况眼下的陈轸年届五旬,早过了纵横天下的年龄,能在这乱世中寻个安身之处,混个体面,于愿已足。

    陈轸正在为昭氏忙活,一直在楚地“做生意”的车卫国突然到访,交给他一封密函。

    陈轸拆开,是秦惠王手书,先是一番客套话,之后恳请他务必为秦再做二事,一是设法拦阻田忌回齐,二是将惠施逐出楚国。随同该书的是一百块金锾及些许秦地宝物,算作谢礼。

    望着惠王的亲笔手书,联想时下局势,陈轸忖道:“这两个使命皆与魏国相关,想必是张仪那厮在背后鼓捣之故。魏若伐韩,齐人必救,而可以领兵者,非田忌莫属。今田忌在楚,张仪那厮让我留住田忌,不过是增加些齐人出兵的难度。而让逐走惠子,倒使人眼前一亮。惠子至魏争相,让我颇多不快,此番他被张仪挤走,流落楚地,我还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看来这是气量小了。惠施以这般年纪,仍旧不回宋国颐养天年,反倒千里迢迢地跋涉至楚,显然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欲借大楚制秦与张仪一搏。唉,天以惠子赐我,我却在昭阳跟前屡屡坏他事情,真正不该哩。”

    想到此处,陈轸执笔蘸墨,复书一封,书曰:

    得王手书,臣既惑且喜。臣所惑者,轸陷张仪于楚是奉王命。大王用仪,而仪不容轸,大王听任张仪逐轸奔楚,致臣流离失所,惶惶如丧家之犬。臣所喜者,大王知轸,留轸,用轸,护轸,切切惦念之情,又见于此书。大王命臣有二,一是留田忌于楚,二是逐惠施出楚。留田忌,臣必尽力;至于逐惠子,臣则有请。惠子相魏多年,一朝遭人驱逐,与轸同命运于楚,共为客卿,轸实不忍逐之。王若必逐惠子,敬请另委他人。区区私情,望王垂怜。轸再拜叩请。

    陈轸写毕,制成密函,又将秦王所赠百锾及珠宝分作两半,自留一半,将另一半连同密函依旧放回秦王送来的精致箱笼里,贴上由他亲笔画押的封条,交给仍在厅中等候回书的车卫国。

    送走车卫国,陈轸长舒一口气,换下一身服饰,信步走向昭府。

    韩宣王并未听从公仲侈之谏,而是咬破手指,写下求救血书,使信臣分赴齐、楚、赵三国。

    楚宫正在治丧,韩使无奈,只好手举韩王血书,学样昔年向秦求救的申包胥,跪在昭阳府前,号天号地,啼泣求救。

    韩使连跪三日,滴水未进,二目泣血,楚人皆议。昭阳害怕闹出事情,使邢才迎接韩使,收下韩王血书,略略一想,吩咐邢才召请陈轸与惠施谋议。

    不知怎的,昭阳对惠施印象不错,只是碍于陈轸说辞,未能及时用他,但惠施在楚的一应用度,皆由昭府一力周济。

    陈轸不请自到,邢才拱手迎入中堂,安排好茶水,反身去请惠施。

    “二位仁兄,”待惠施到后,一身孝服的昭阳大步走出,见过礼,将韩王血书摊在案上,“魏人伐韩,韩王血书求救,楚宫大丧,我王无暇顾及,韩使哭于在下舍前,数日不弃。在下无奈,只好收下血书,至于如何应对,在下不才,敬请二位高贤谋议。”

    陈轸拿过血书审看,惠施一如在大梁时,端坐于席,闭目不语。

    “敬请先生赐教。”昭阳晓得惠施已有定见,拱手点将。

    “回禀大人,”惠施回礼,“魏人前番伐赵,这又伐韩,从小处讲,是邦国之争,从大处讲,是纵横之争,主谋皆是秦国张仪。张仪与苏秦共学于鬼谷,各执一说。苏秦论纵,张仪持横。横,于秦人有利;纵,则利于楚人。横成,秦主宰天下;纵成,楚号令诸侯。”

    “以先生之见,我当救韩了。”

    “在下所言,只是大理,至于救与不救,则取决于大人。”

    “先生既言大理,当有小理才是。在下愚痴,敢问先生小理。”

    “小理从于大理。”惠施侃侃言道,“秦魏勾连,结为横体,前番伐赵,可为谋齐,此番伐韩,当是谋楚,是以齐人当救赵,楚人当救韩。”

    “哦?”昭阳趋身,“请言其详。”

    “齐人雄居东隅,向南,可争泗下,向北,可争河间,因泗下与河间皆是弱国,齐人腾挪自如。齐人所忌者,乃是三晋。三晋若合,西不利于秦,东不利于齐。三晋从苏秦合纵,齐人所以顺从,是想让三晋相合之火烧向西秦。不想此火未成,秦人反过来连横,助魏人伐赵。无论是前番伐赵还是此番伐韩,魏、秦目的也是一个,合三晋入魏。三晋若是并入一魏,秦、魏又成一家,其火必烧东齐。齐人惧之,是以全力救赵。”

    “魏人伐赵不利于齐可解。只是,魏人伐韩,缘何就是不利于楚了呢?”

    “魏人伐韩,必攻郑与阳翟。宜阳韩人必倾力救郑,救郑必虚,秦必乘虚攻之。宜阳为乌金、黄金之都,堪比楚地宛郡。眼下秦人所用乌金、黄金,多半出自宛郡,宜阳所产则供三晋,甚至远销齐国。换言之,秦人脖颈卡在楚人手中。若是秦人得到宜阳,非但不再有求于楚,反过来还能掣肘三晋,影响负海之齐。”

    昭阳看向陈轸,见他已放下韩王血书,拱手道:“惠子主张救韩,上卿意下如何?”

    “惠相高瞻远瞩,在下叹服。”陈轸拱手应道,“在下以为,于纵横计,大人当救韩;于楚计,大人当坐观三晋之争;于大人计,则当全力治丧。”

    昭阳闭目思索,有顷:“二位不愧是高贤,所言皆自成理,容在下细细思量,再作定夺。”

    惠施告辞,陈轸亦起身,因心中存事,欲走还留,正自迟疑,昭阳扬手:“上卿留步。”

    陈轸就势坐下。

    昭阳送走惠施,反身急道:“陈兄所言三计,颇合在下心意,只是陈兄之言过于简略,在下愚拙,还望陈兄譬解。”

    “大人所惑,可为最后的‘于大人计’?”

    “正是。”

    “敢问大人,”陈轸眯眼问道,“昭氏一门是得意于先王呢,还是得意于方今王上?”

    “这⋯⋯”昭阳略作迟疑,“得意于先王。”

    “昭氏一门之所以得意于先王,是因为大人得意于先王。今先王驾崩,新王南面,楚国往小处说,是新老交替,往大处说,是改地换天。天地更换,大人居中,能不适应天地之变吗?”

    “请问陈兄,在下该当如何适应?”

    “楚宫大事,是治丧。大人当务之急,自然也是治丧。至于韩魏之争,惠相所言不可不听,但就臣所知,秦人是绝对不会乘虚攻伐宜阳的。”

    “为何不会?”39

    “宜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战事既开,韩人早有所备,秦人攻之,必伤根本。秦王再笨,生死之账却是会算的,至少眼前不会冒此风险。再说,秦王巴不得韩人全调过去,与魏人拼个你死我活呢!惠施说出此话,当是不知秦王。”

    “陈兄说得是。前番魏人伐赵,秦人围困晋阳,我还以为他们要真干的,不想却是虚张声势。只是,韩魏相争,韩必不敌,如果郑城、阳翟二地真被庞涓所占,倒也不是在下所想看到的。”

    “大人不必忧虑,韩人之难,自会有人相救。”

    “不会是齐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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