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3/3页)

不摸到我的炕头,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有一个晚上,尽管累,豆花却失眠了,不是黑影影响了她,是外面猫狗的叫声骚扰了她。二八月,是猫狗发情的季节,这些个畜牲可着劲儿寻欢作乐,把幽怨、快活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小山村。碾道里的大榆树上,传来了母猫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一声高一声低的,仿佛要向整个世界宣誓着甚么。豆花心里骂着畜牲,坐起身来,要去赶走树上的猫,却骨头散架了一般疼痛,连炕都下不了了,她太累了,想想还是算了吧,被子蒙起头来,强逼自己不去想别的事,努力入睡,明天还得耕地去呢。

    豆花这头折腾着,就听得公公窑里的门哐啷一声响,公公大声呵斥着走到院子里,扔石块赶走树上的猫,骂骂咧咧地又回窑睡觉去了。这头的猫赶走了,那头的叫声又此起彼伏地响声,一个晚上,谷子地都笼罩在猫狗的聒噪声中。

    紧张的春耕总算结束了,劳累了一个阶段的庄户人家总算能松上一口气了,希望种进去了,就等待着收获,能不能获得丰收,就取决于自己的勤劳和老天的照应了,靠天吃饭,靠天吃饭,就得看老天爷是否开恩,能否赏赐众生一碗饱饭吃。

    春耕播种完之后,开锄之前,有个相对空闲的时间段,庄稼人会利用这个空闲期,拾掇好夏锄的工具,干着相对轻省的农活,养精蓄锐,为下一个繁忙的季节节攒着体力。

    一个暖洋洋的暮春,公公赶着羊,牵着牛,去后山放牧去了,豆花收拾过家里的零碎,看看再没别的营生干了,就把家里的衣裳、被褥拿出来清洗,洗的洗,晒的晒,拆洗了一遍。洗完所有的衣裳被褥后,看见猫道洞洞里有一双泥糊巴拉的鞋子没洗,是公公的鞋,她顺手也扔进盆里。这是婆婆在世时做的碰倒山,晴天防汗,雨天防水,结实耐穿,久穿不烂,在豆花的印象里,打从她走进碾道里那天起,老公公就穿的是这双鞋,多少年了,鞋子虽然走样了,但洗洗缝缝,还能接着穿。

    豆花用心洗着,洗了几把,发现不大对劲,鞋底有一团硬梆梆的东西,抠都抠不下来,她拿来一把小铲,嘎锛铲了下来,拿手里一看,顿时耳热心跳。这个东西她能认得,是从橡树上流出来的橡胶,一种粘性很强的东西,粘在物体上了,干结之后,很难清洗下来。豆花仔细看了看鞋子,她还发现,橡胶的周围还有隐约可见的草木灰痕迹,鞋子浸到水里,草木灰就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轻浮地飘在水面。豆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疑惑在她心里多时的谜团豁然开朗,证据在手,偷窥贼已经找到,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窗前晃悠,偷看她洗澡的人居然是公公!豆花捏着那块橡胶发呆,她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可证据就在她的手上,公公还能洗脱吗?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呢?这肯定是个巧合,也许是四油那个灰鬼,偷穿了公公的鞋子,栽赃陷害呢。

    四油也是冤枉,无形之中,在豆花的心里,当了一回采花大盗。

    原来,豆花在撒在窗户墙根下的草木灰里放进了橡树胶,为的就是能准确地找到偷窥她的人。她原以为,那个灰货是四油、大棒,或者别的男人,不成想,这灰货居然是老谷子,她的公公!

    铁证面前,豆花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不相信公公能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