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第一一四章 (第1/3页)

    年根底了,家家户户的年货都置办齐备了。有钱的杀猪宰羊,大操大办,把年过成了一场盛宴。穷人家在大碾子上压一碾盘糕面,再磨一笸箩玉米面,玉米面和着少量的白面,蒸一锅二面馍头,炸一盆油糕,也算是过年,穷人把年过成了一种形式。

    不论富人穷人,对联是少不了的,对联一贴,就是年来了。有钱的大户人家,专门请了私塾先生,方桌摆在炕上,有专人研墨压纸,好吃好喝招待写字先生,整整写上一天或者两天,新旧窑洞,大小圐圙,鸡窝狗窝,猪圈牛棚,都要写上吉祥的话语,出门见喜,鸡肥蛋大,牛羊满圈……把美好的祝愿,都寄托在这一副副的对联之上。

    穷人家则没有了这样的排场,不会写字,也请不起先生。掀起锅来,扫一笤帚锅底灰,和进不要钱的井水,碗底蘸着,在红纸上一压,印出不灰不黑的圆圈,叫脱碗瓜瓜,贴在门框上,红红的红纸,黑灰的碗瓜,喜气顿时充斥了院落,也有了年的味道。

    豆花不能贴红对联,她公公今年没的,今年得贴绿对子,明年贴黄对子,第三年了,才能贴红对子。

    豆花没有脱碗瓜瓜,她和货郎哥相处的那段时间,多多少少识下了几个字,认是能认得出来,可要让她写字,有点张飞认针的味道。

    但她还是决定自己写对联,去借了笔来,蘸上锅底灰水,反反复复揣摩了几遍,写下的字有的伸胳膊蹬腿样刚硬,有的虫子爬过一样蜿蜒,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总比脱碗瓜瓜强。

    豆花写好对联,打发二棒给六六娘送去几副。

    四油也是今年没的,她家也贴绿对联。

    六六娘从二棒手里接过对子,就哭泣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过年连个红对子都贴不上。六六他爹得伤寒没了,贴了绿的贴黄的,好不容易能贴红对子了,四油又被小鬼子杀了,我这命怎就这么苦呢。”

    二棒就安抚六六娘,说:“婶,都怪小鬼子,等我哥他们赶走了小鬼子,等你再找下一个了,就能贴红对子了。”

    不愧是个二货,有这样安抚人的吗?

    六六娘看一眼二棒,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张罗着贴对子去了。她何偿不想有个汉呢,有汉就有了主心骨,穷日子过的也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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