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山陵崩

    第二百三十二章 山陵崩 (第2/3页)

金菀抹着泪,凑到柴荣跟前。此刻的柴荣,眼窝深深凹陷,面如土黄,空洞无神的眼珠子吃力地转动,直接忽略符金菀,朝韩通颤巍巍伸手。

    “臣韩通,恭听圣训!”韩通强忍悲戚,俯身道。柴荣音哑着艰难说了几个字。

    韩通勐地扭头大喝道:“陛下让梁王、赵国公近前来!”朱秀当即抱起柴宗训,快步走到龙床边。

    符金菀还想伸手接过孩子,朱秀毫不客气地跨前一步,拦在她身前,冷冷道:“娘娘还请后退!”符金菀满脸愠怒,本想发作,可见韩通也瞠眼瞪着她,才不甘心地后撤几步。

    朱秀半跪在龙床旁,低声道:“陛下,梁王在此,臣在此!”柴荣在韩通的扶住下,勉强翻转身子,僵滞目光从朱秀、柴宗训、张永德等人面上一一滑过。

    柴荣嘶哑着道:“范....范质,王溥,魏....仁浦为何不在?”朱秀回头喝道:“陛下要召见诸位宰相,速速去请!”张美、吴延祚相视一眼,站着一言不发。

    朱秀怒叱:“陛下圣意,谁敢违抗?”韩通、张永德皆朝张美等人投去愤怒目光。

    不得已,吴延祚才对昝居润使了个眼色,昝居润慌忙道:“我、我去请几位宰相过来....”张永德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胳膊:“我跟你去!快!”昝居润几乎是被半拖着离开滋德殿。

    柴荣仰面平躺在龙床上,气息已是微弱到了极点。柴宗训睁着乌熘熘大眼,望着病得不成人形的柴荣,有些害怕地小声道:“父皇怎么变了样子....”朱秀怀抱着他,轻声道:“训儿莫怕,你爹爹他没变,只是病了,病得很重....”柴宗训乖乖依偎在朱秀怀里,小声道:“我知道了,父皇要去见娘亲。”朱秀眼睛有些湿热,摸摸他的小脑瓜:“训儿真聪明。”符金菀在背后看得有些不是滋味,柴宗训从未跟她如此亲昵过。

    “赵国公还请放尊重些,不可对梁王无礼!”符金菀冷哼道。朱秀毫不理会,甚至连头也不回,懒得多看她一眼。

    符金菀大怒,赵匡义微微摇头,示意她冷静些。没一会,张永德带领范质、王溥、陶谷、魏仁浦几个当朝重臣匆匆赶来。

    这些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衣冠不整,身上的官袍肮脏不堪,甚至散发臭味,哪里像是国朝重臣,分明就是一群被关押许久的牢犯。

    见到张美、吴延祚、赵匡义、符金菀,范质等人皆是怒目相对。可也知道此刻不是他们争执吵闹的时候。

    “陛下,几位相公都到了。”朱秀命人撤走屏风,大臣们按照班列站好。

    见到柴荣此刻模样,范质王溥当场失声痛哭,魏仁浦仰天长叹,陶谷假惺惺地抹眼泪,实则目光全落在朱秀身上。

    见到朱秀安然无恙,他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柴荣缓缓睁开眼,勉力看向群臣,颤抖着手分别握住柴宗训和朱秀,努力嘶哑声音道:“朕走后....卿等....当奉梁王....即位,由....由....朱秀....辅....辅....”柴荣眼童睁大,嘴巴半张,最后一个字却始终说不出来。

    朱秀只感觉他抓紧自己的手,缓缓松软开,无力垂下,双眼微弱光芒渐渐暗澹,直至消失。

    大周显德六年六月十八,一代明君柴荣,英年早逝,驾崩于滋德殿,圣寿三十九。

    刹那间,朱秀脑袋嗡地轰鸣一声,一片空白。与他亦师亦友亦兄的柴荣,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早早辞别人世。

    从沧州起,一段段过往如画片般从脑海里闪过,朱秀满面僵滞,无声泪如雨下。

    他追随郭威、柴荣父子二人,鼎立大周江山直到如今。可是从今起,再也无人站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

    再也没有历史的辙痕可供他轻松沿着轨迹前行。从今起,他只有依靠自己,来走出一条崭新的、前所未有的路。

    一瞬间,悲恸、惶恐、忧虑、迷茫诸多情绪涌上心头。直到柴荣倒下这一刻,朱秀才真切感觉到,压在他肩头的担子有多沉重。

    朱秀深吸口气,擦干浊泪,拉着柴宗训跪倒在龙床前,用最戚然苍凉的声音高声宣布:“大周皇帝陛下,龙驭宾天!”

    “陛下!”范质、王溥、魏仁浦、张永德、韩通、陶谷悲咽大哭,纷纷跪倒。

    张美吴延祚等人跟着嚎啕痛哭,却只闻哭声不见落泪。符金菀呆滞了一瞬间,那个躺在龙床上的冰凉身躯,曾经是她无比爱慕的对象,也是令她无比失望痛恨的对象。

    符金菀面无表情地缓缓跪倒,心里竟然有种解脱般的愉悦感。赵匡义跪倒在地,暗暗朝身后打手势,有禁卫悄然离开。

    他必须把皇帝驾崩的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远在郓州的赵匡胤。半个时辰后,皇帝遗体装殓入梓宫,暂时停放滋德殿,派禁军封锁守卫。

    众臣簇拥柴宗训移驾到庆寿殿。

    “梁王,到本宫身边来。”符金菀本想带着柴宗训登上陛阶坐到御位上,谁知柴宗训紧紧环抱朱秀脖颈,用力摇头:“我要和师父在一起。”朱秀怀抱嗣君,歉然道:“梁王年幼,自然是喜欢跟熟悉的人在一起,还请娘娘莫要强迫。不如这样,请娘娘和诸公稍候,待我把梁王哄睡着,我们再议政不迟。”陶谷第一个附和道:“赵国公身为太傅,又身兼辅政重任,自然应该由赵国公来照顾嗣君。”张美脸色一变,义正辞严道:“陛下遗命只让我等奉梁王即位,哪来的辅政一说?”

    “不错!陛下遗命我等在场皆听得清楚,陶相公可不要混淆视听!”吴延祚也阴恻恻地道。

    这个时候陶谷也顾不得撕破脸,怒气冲冲道:“陛下分明留下遗命,让赵国公辅政,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我看是你们装聋作哑,不想承认!”

    “反正本相站在第一排,没有清楚听到陛下口中说出辅政二字!”张美正色道。

    “我看是你眼瞎耳聋!”陶谷气不过,怪声怪气地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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