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二回荆元恒诛贼右授 麻叔谋竣工锄奸

    第百零二回荆元恒诛贼右授 麻叔谋竣工锄奸 (第3/3页)

今日的“京杭大运河”。

    再表世祖一日朝毕,回到寝宫,不觉打盹,继而入眠。只见太极殿漫起大水,世祖全身甲胄,在水中来去自如,一张口,并无一滴水进来,心中大惊。忽然一人来到面前,世祖看去,此人披头散发,遮住面容。世祖毕竟大胆,喝道:“你是何方鬼怪,来此何为?”来者道:“我不是鬼怪,我是鬼使,奉命前来。”世祖问道:“你奉谁的命?又是什么命令?”来者道:“这你不要管,你只要听好,参悟得出来,你大隋江山绵延三百年;想不出来,就要败在你的手里。你道什么话?乃是:季无头,海无边,早晚天下归他管。话已带到,我去也。”世祖大惊,身后一人,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双手过膝,手拿长剑,照面砍来。世祖见了,本能闪避,撞在柱子上,叫一声:“不好!”忽觉得有人在耳边呼唤,忙睁开龙目,原来是盖庄在面前。世祖问道:“朕却才怎的?”盖庄道:“陛下口中怪叫,宫女前来报告微臣,臣忙忙至此,奋力将陛下唤醒,实是冒犯了龙颜,请陛下恕罪!”世祖道:“卿无罪。小庄啊,这季无头,海无边,你怎么看?”盖庄闻言,一时不明所以,细细一想,说道:“陛下,季无头是个李字,海无边想必是个渊字或者源字。”世祖闻言,思量半晌,大喝道:“不才李渊,竟敢犯上作乱。小庄,速速传令:着天宝将军领十二卫大军及陇右骑兵,猛攻太原,斩杀李渊父子。”盖庄闻言,大惊道:“陛下,唐国公前日还被您教去攻打始毕可汗,两日前班师回朝,您还予以嘉奖,怎么今日又说造反?”世祖道:“你不晓得。方才朕做了一梦,梦见大水淹了太极殿。朕在水中四处游走,无人问津,却能张口说话,水不能入体。忽然一人前来,对朕说有要事相商。朕就问他何事。他就说了一句话,乃是:季无头,海无边,早晚天下归他管。说完就走了。朕要追他问个明白,一个人身穿金盔金甲,手拿长剑,双手过膝,就来砍朕。朕手无寸铁,忙忙闪在一边,不觉撞倒了柱子上,而后就被爱卿叫醒。你方才说,季无头是一个李字,海无边是个渊字,不正是李渊么?”盖庄闻言笑道:“陛下,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何必挂记在心上?真要如此,臣倒有个主意。麻将军日前奏报,说除夕之前定能修完大运河。陛下可说上元佳节前后摆驾太原,体察民情。自今日算起,只有三个月时间,如唐国公真要谋反,必然提前督造宫殿,三个月就完工又有何难?那时杀了他,天下人无话可说。”世祖闻言,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说道:“卿所言极是。”于是传旨,令唐国公建好行宫,以备巡游。

    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宇文成都与颖儿看看无事,商议治办年事。宇文崶那边,开了宗祠,上了父亲牌位,有为凤凰公主造了后花园,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此时天宝将军府、兵部侍郎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这日,天宝将军府中,成都正起来同颖儿打点礼物,送与亲戚兄弟。正值沙羽封捧了一茶盘锞子进来,说道:“姑父、姑母,方才项叔叔差人前来送礼,共是一百五十三两六钱七分,门人自然收了,送给小子。略略一看,这里头成色不等,共总倾了二百二十个锞子。”说着递上去。成都看了看,只见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夫妻对视一眼,不禁笑道:“子龙不曾出没古玩金银器皿,不晓得些办法。也罢,日后加倍送他,你且与仆役、丫鬟分了,也好买件像样衣服,不要扫了新年的气质。”沙羽封答应去了。

    再说洪兰成剿除吐谷浑残部,回了京城。世祖大喜,封为建节将军。洪兰成有了功名,寻思与荀慧燕之事,暗自约了唐婉儿取经。当下分主客坐定,正要开言,人报南宫温灏请进。洪兰成无奈,忙忙安排唐婉儿回避了。南宫温灏见来,拜了两拜,问道:“洪道兄,咱们春祭的恩赏,可领了不曾?”洪兰成道:“道友不急,我已经打探清楚,要到除夕发配。”南宫温灏轻声道:“你我家虽不等这几两银子使,多少是皇上天恩。可如今世道不同,也吃不得一个少。不知道道友是否有些金银,借个五十两,日后再还。”洪兰成道:“这有何难,当下取了一百两黄金,付与南宫温灏。”南宫温灏大喜,拜谢取了。洪兰成看见走远,忙请出唐婉儿,说道:“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俺想早关了来,虽不能给父母见过,好歹置了祖宗的供,也是好的。只是令姊对俺似乎有些成见,俺虽有钱,不敢乱投。如今将近除夕,俺想那怕用一万黄金供祖宗,到底不如求个家室体面,又是沾恩锡福的。唐姑娘,你可否传授俺几个法门,日后必有重谢”唐婉儿笑道:“好妖道,正是这话。我这姐姐最恨登徒浪子,你那日言语不慎,冲撞了他,他至今不曾忘了。你如今是建节将军,官居正四品,先得赔个礼,自然好说。”洪兰成:“而后便要怎得?”唐婉儿道:“你先陪了礼,我姐妹住一个宅子,分不开,你怕什么?你说完,我看看姐姐脸色,就好定夺。”洪兰成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在下多谢唐小姐了。”也不敢与钱,亲自送出府,也算客气。

    再表袁泾与陈再兴二人初来长安,不知就里,聚在一块,正说着除夕诸事。再兴道:“这事该有三省六部掌管,我已派人去了。”忽报掌事的会来。再兴便命:“叫他进来。”只见管家捧了一个小黄布口袋进来。再兴问道:“怎么去了这一日。”管家陪笑回说:“今儿不在礼部关领,又分在光禄寺、库上这两处。因又到了光禄寺才领了下来。光禄寺的官们都说,问二位爷的好,说二位爷初来乍到,如有事情,只管开口,无有不办。”再兴笑道:“他们哪里是想我。我如何不晓得自家人习气?这准是到了年下了,不是想我的东西,就是想我的戏酒了,以后多个靠山。”一面说,一面瞧那黄布口袋,上有印,就是“皇恩永锡”四个大字;那一边又有礼部祠祭司的印记,又写着一行小字,道是“豹韬大将军陈再兴、右卫将军袁泾,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布三百匹,大业九年九月十二日当堂领讫,值年寺丞某人”,下面一个朱笔花押。二人看见,暗自好笑。

    当下二人于再兴府上吃过饭,盥漱毕,换了靴帽,命管家捧着丝绸、布匹跟了来,取了九匹上等丝绸,先奉上成都、颖儿。又至张曐这边,送了九匹上好丝绸,方回家去。又命管家道:“你快快去问问你项子龙、杨济清、曹法正三位爷,正月里请吃年酒的日子拟了没有。若拟定了,叫书房里明白开了单子来,咱们再请时,就不能重犯了。我想中原有无数规矩,万一不留心重了几户人家,不说咱们不留心,倒像两宅商议定了,送虚情怕费事一样,也吃本地人笑。”管家忙答应了过去。去不多时,拿了三人请吃年酒的日期单子来了。陈再兴看了,命交与使令仆役去看了,请人别重这上头的日子。因在厅上看着小厮们抬围屏、擦抹几案、金银供器。

    只见小厮手里拿着个禀帖,并一篇帐目。陈再兴接过禀帖和帐目,忙展开捧着,袁泾倒背着两手,向陈再兴手内看去,那红禀帖上写着:“太常少卿兼民部侍郎领御史大夫裴蕴叩请豹韬大将军陈再兴万福金安,并右卫将军袁泾金安。新春大喜大福,荣贵平安,加官进禄,万事如意。”陈再兴笑道:“这人有些意思,如何晓得我们亲近?”袁泾也笑道:“老陈别看文法,只取个吉利罢了。”一面忙展开单子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瓟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兔子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穰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折钱三千五百匹布。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高丽鸭两对。”

    陈再兴便命:“裴蕴是皇上宠臣,不知道什么计较,对我两个降将这样好赖,快请进他来。”不一时,只见裴蕴进来,看见二人,只在院内顿首请安。再兴大惊,忙命人拉他起来,笑说:“老尚书,你还硬朗。我两个初来乍到,多亏您提携。除夕佳节,又奉上这样多东西,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老尚书日后有何难处,但说无妨。”裴蕴闻言,笑回道:“托二位爷的福,老儿如今还走得动。二位虽是高句丽来的,却是皇上信臣。皇上时常说起二位,颇为赞赏。”袁泾闻言道:“老尚书,你儿子也大了,该叫他走走也罢了。”裴蕴笑道:“不瞒袁爷说,小的们走惯了,不来也闷得慌。他们可不是都愿意来见见天子脚下的世面?他们到底年轻,怕路上有闪失,再过几年就可放心了。”再兴笑道:“老尚书怎么讲,他这才走了几日?你不要怕,若是路滑,我弟兄就起个托,管教无事。”裴蕴道:“爷的话是了,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得很。老儿还好,耽搁了几日,我是第一。以后到了小儿,虽走了一个月零两日,也是日子有限了,果然心焦,可不赶着来了。”再兴道:“这固然是后话,我弟兄自有计较的,你不必怕。今年你这货来打擂台来,我弟兄不好回了,就请大年老尚书来。”裴蕴闻言,忙进前了两步,说道:“多谢,多谢。如此,老儿告退了”再兴道:“我送送您。”裴蕴道:“将军留步。”也就去了。再兴看看裴蕴走远了,问管家道:“今年收成如何?”管家回道:“回爷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三月下雨起,接接连连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日。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袁泾闻言皱眉道:“这可是奇!收成不好,他还送这些东西!”再兴道:“我算定了,咱俩至少也有一千匹布来,这够做什么的?如今我们侍奉了老的、宠的,他们也不消停,把来我们一番。你我皆是小生,却有大军功,如何没人孝敬?这个年,凡是送礼的,都要收,也都要暗示,否则你我日后朝堂上抬不起头了,却怎么好?少不得又是一番打理,真真教人没法子过年了!”袁泾道:“正是呢!我这边倒可以,没有什么外项大人物,那几个也不待见,送也没用。算起来,不过是在东辽一年的费用。我受用些就费些;我受些委屈就省些。再者规矩送人请人,我把脸皮厚些。可省些也就完了。比不得那些个府里,这几年添了许多花钱的事,一定不可免是要花的,却又不添几百匹布的产业。老陈,是有个计较。”正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未知这除夕怎样打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