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意大利(之四)

    漫步意大利(之四) (第1/3页)

    一

    有些城市你虽然没到过,凭照片和文字介绍你可以想象出它的轮廓。威尼斯不行,它是无法想象的。它的美,它的奇特,它那历史与现在的交融感都无法想象。有人说苏州是“中国的威尼斯”,又听说贵州也有个“中国威尼斯”,还听说东南亚什么地方是“东方威尼斯”……真到威尼斯一瞧,发现按这些城市的模样去想象威尼斯,越想越离谱。威尼斯世界只有一个,别的城市有别的城市的长处,但绝不会是第二个威尼斯。

    有个最根本的区别:别的水城(如苏州)是流水穿过房屋街道,而威尼斯则是街道房屋分隔了流水。别处是城中有水,威尼斯是水中建城。威尼斯的“陆地”是人们在四百多年的时间里,从山上运来几百万棵大木桩,砸入水下海底,在一百多个随潮水涨落而出没的小岛上架起来的。它等于是架在木桩上的一个城市。人们习惯说威尼斯城内有一百七十多条河。其实准确的说法应当是“人们用建筑物把一片浅海分割成多条河道,再用四百多座桥把它联络起来。”

    飞机场建在另处一个岛上。下了飞机再乘船进威尼斯城,船一直开到旅馆门口。威尼斯全城看不见一辆汽车,这里也有“巴斯”和“的士”,不过是标志灯安在船顶上。乘这类公共交通船不比走快。河道曲曲弯弯绕来绕去,走路过桥直截了当。人们也不喜欢这些冒烟古咚的机动船,它的烟雾和噪音污染了这可爱的环境。大家更爱乘古老的、由船夫划动的“贡都拉”。它又瘦又长,两头高高翘起,据说是照古代教士的帽子造成的。船夫一边划船一边口里哼着小调,把船从两边大理石的亭台楼阁间摇过去,从三角梅、平夹桃、凌霄花间摇过去,使你忘掉时光的流逝、地域的转移,仿佛置身古代,置身于神话的世界中。

    二

    我写日记,刚写上“我们住的旅馆在水边桥头”,我就把它抹了,因为这是句废话。威尼斯没有那家旅馆不在水边桥头。意大利旅馆的名称不好记,窍门是要记住门口那座桥的名称,就会找到旅馆。不过你要把方向弄准,旅馆门外,左边是桥,右边也是桥,往前是桥,往后还是桥,街道只是桥与桥之间的联系线。商店开在路边,也开在桥上。威尼斯是个闪光耀眼、五彩缤纷的大集市。意大利的珠宝世界出名,全欧洲的首饰有百分之八十出在这里,意大利的玻璃出名,当年欧洲各王宫的镜子、茶具等玻璃制品也大部来自这里。意大利的服装出名,至今还领导世界服装新潮流。意大利的皮鞋出名,从政治家到影星名模全穿着它在世界各地乱转。威尼斯集中了这一切特色,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珠宝、首饰、玻璃、水晶、时装、皮鞋。此外还有数不清的旅游纪念品商店、历史悠久名声显赫的餐馆和咖啡厅——这里没有哪个餐厅没有一段古老的历史,上咖啡厅时入座之前最好看看你的座椅,说不定那张椅子背后推个牌就写“福楼拜先生曾坐过此椅”、“拜仑先生曾在这桌旁写下他的诗篇”。

    我们常到旅馆隔壁的一家餐馆用饭,那餐馆也有百多年历史。门面很小,进去后侍者领我们穿过店堂到了后院。后院很大,种满了花草,连四面墙上也爬满藤蔓植物。墙不高,并有窗口,探头一望窗外即是潺潺流水。院内绿荫遍地花香扑鼻。喝着免费供应的矿泉水,我们向拉贝达请教应该吃什么。她说到威尼斯有两样东西必吃。一是海鲜,二是面条。这是马可波罗久居的城市。中国人说面条是他从中国带到意大利来的,意大利人说面条是他带到中国去的。不管是从哪儿带到哪儿的,反正面条把中意两国古老文化千丝万缕地联系到了一起。

    我要了碗海鲜面条,才体会到尽管意大利面条的造型、味道和中国面条都相似,可吃法却有根本性的区别。这简直是对你会不会用刀叉用餐的一次考试。我自以为用刀叉已算很熟练,这时才承认连门还没入。意大利人吃面条也用刀叉,面条特别长,既不能切也不好叉,也不能端起盘往嘴里扒拉,这么难对付的东西还不能吃出声音来。我作了几次试验都不灵,只好偷眼观察人家怎么吃,只见美女拉贝达从从容容,先把这一团乱麻弄得有条有理,再用叉子挑住一头不停地转动,直到把它绕转成不拖尾巴的、分布均匀的橄榄形,这才以优雅的姿势,不动声色地送进嘴里去。我照样模仿,那面条却顽固地跟我作对,理也理不顺,卷也卷不起,面条没吃到嘴已累得满头是汗。扭头看看同伴,似乎只有宗福先稍够水平,其他人也尚在努力学习中。我想这技术还是回国后慢慢去练吧,决定打破成规,先把面条送进肚子再讲文明风度。果然,思想一通,马到成功。很快我就把那盘面条弄进肚里去了,悠然地喝着葡萄酒欣赏朋友们艰苦奋斗。看看四围的客人,也没有谁对我的吃法摇头。

    三

    威尼斯的心脏是圣马可广场。我小时候在北京和天津的街头常碰到教会散发小册子,是圣经片断,我拿到过的一本就是《马可福音》,耶稣之外马可是我知道的头一位基督教圣者。来到他传教和安息的地方,我不由得带着敬意。

    这个广场三面都是宏大的古建筑物,这样它就被三面的圆柱走廊围成了一个封闭式的广场,马可大教堂端坐在中央。它那玫瑰红大理石的高大圆柱和主体,纯白大理石的钟楼和绿色的尖顶是那么的神圣庄严。门前两侧各有一个高入云霄的塔楼。

    这广场上落满了鸽子,以致看不清它的石板地面是什么颜色。只有一种东西比鸽子还多,那就是人!来自地球各个部位,操各种语言,穿各式服装,作各种表情的人如云集,如潮涌,从各个小巷流进来,流进教堂,流进总督府,流时古代监狱,流进现代商场,流进快餐馆,流进咖啡座……他们甚至挤得鸽子都没地方落脚,只好落到人的肩头,人的臂弯,在人的手掌中嘬食玉米粒面包碴。

    在广场四周,在人与鸽子两侧,整齐地堆放着许多许多长方形的木板铁架,像刚拆下脚手架。王教授叫我猜这是些什么?我说:“是不是有团体照集体像时搭台用?”他摇摇头。他告诉我因为威尼斯建在木桩上的城市,比海平面高出有限,每当大潮出现,这广场是要漫上水来的。那时广场就成了湖,人们只好把整个广场都用木板架起来,让人们在木板上行走,使鸽子也有落脚的地方。那时来参观另有一番情趣。

    在这人山人海中想要保持几个人不走散是不可能的。我们约好集合的时间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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