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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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主德国,走路要格外小心,稍一疏忽就会漏掉一个文化圣地或历史遗迹。在柏林我上菩提树下大街散步,看到了马克思当过学生、黑格尔、爱因斯坦等人教过书的洪堡大学;看到了希特勒焚烧书籍的广场;看到了列宁读过书的图书馆,看到了季米特洛夫、倍倍尔·李卜克内西活动过的场所,满以为无所遗漏了。回来后人们问我对海涅的故居有什么印象,我却茫然,再问我别的几个地方,我更傻了。从此就特别紧张而小心。到魏玛的时候,看到一块石头我也要问一下是否贝多芬或歌德在这儿坐下来沉思过、休息过,哪怕是系一下鞋带。后来进了植物园,我才松弛下来,心想在这些棕榈树、龙舌兰之间总不会有什么历史遗物了。恰在这时,一个中年人就过来问我有没有时间看一点他负责保存的“有趣的东西”。我当然要看。他领我进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我竟在那里看到了拿破仑从莫斯科城下逃跑后一路所乘的那辆马车。我还看到了另一辆马车,是嫁到魏玛来的俄罗斯公主乘的。我从没想到马车会造得这么精美,甚至带有厕所!还有一次,是在葆琛,主人请我去吃饭,我无竟朝窗外一瞥,主人立刻对我说:“对面这个小楼安徒生居住过……”
所以,回国之后,要想写篇文章记录这次旅行,就十分困难。反法西斯同盟军会师的易北河,发表了有历史意义宣言的波茨坦,以及浮士德博士喝醉酒后骑在酒桶上飞翔的那个地下室酒馆,哪一处不值得一写呢!
我只能先写最重要的,最感我心怀的,那就是人,民主德国的朋友们和同行们。
我读过坎特的短篇小说。尤其是《第三颗钉子》,给我印象极深。他写的那些“关系学”在我们中国随处可见。他现在是民主德国作协**,我到柏林的第二天去拜访作协时见到了他,一看那矮矮的个子,充满机智和幽默的目光,马上就认出了他。我说:“你就是钉那棵钉子的人吧?请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一架特殊的望远镜,把中国的事情全看到眼里了?不然怎么会写得这么像在中国发生的事?”他挤挤眼,笑而不答。可到我送他一幅国画作纪念时,他找到报复的机会了。他和《新德意志文学》主编沃瓦·沃伊斯基不约而同地问我:“这是不是‘画儿韩’伪造的一幅假画,你拿来骗我们?”
我们在笑声中发现,两国作家尽管中断来往二十多年,可谁也没忘记谁,大家都注视着对方的工作。
和坎特相比,作协副**舒尔茨教授是个更富有学者气质的人,他高个子,男低音,说话一板一眼。他主持《思想与形势》杂志的工作,并且和“人民与建设出版社”有工作联系。这个出版社为向民主德国的读者介绍外国文学作了很有益的工作,中国当代短篇小说集《探索》就是他们出的。前不久他们又出版了《天云山传奇》。在地铁火车上,在饭店大厅里,我都见到有人津津有味地读它。也许这个书名不好记,我问一个姑娘,“你在读什么?”她说:“鲁彦周。”我问她:“喜欢吗?”她说:“很喜欢,这里写的一切对我都是全新的,可又是熟悉的。这是中国当代最好的一本小说吗!”
我说:“是好的,是不是最好的,我不敢说,因为这样水平的小说,中国有不少,而且还在不断地写出来。”她先把眼睛睁得很大,“噢”了一声,随后说:“希望我们多看到一些。”我把这事告诉了舒尔茨教授,他说:“这两本书确实很受欢迎,《探索》出来三个月,已经准备再版了,在民主德国这是少有的。希望你给我推荐一批作品,我尽快找人译出来出版!”此后每次见面他都提醒我这件事,到临走时,他又嘱咐我千万把这事记住。
这种对中国当代文艺的关心也表现在许多普通工作人员身上。有一位电台的女编辑,在柏林要见我,我没抽出时间来,她跟踪追击,在莱比锡找到了我。我以为她是来采访的,见面才知道她另有所求。她说她决心在电台安排一个固定时间,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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