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

    有朋自远方来 (第2/3页)

功成名就”的人了。仍然如此严于律己,自强不息,完全是一副中年斗士的姿态。我似乎窥到一点他成功的秘密,就是“亚精于勤”。我想:再也找不出比“勉”字更合适的字眼给水上先生命名了。

    有一次在回宾馆去的车上,他问起我的家庭生活情况。我告诉了他过去的不幸和新的生活情景。他关切地说了许多安慰、祝愿的话。那种亲切、温和的神情,那些饱经沧桑、深有阅历的见解,第一次使我想到他已是个六十六岁的老人,一位忠厚长者。

    这样,我就在半个月内,看到了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四个不同时期的水上勉!以前,我只在作品中认识了水上勉,现在,我从水上勉本人更加深了对他的作品的认识。

    我总是把中野孝次和黑井千次两人的年龄弄错。我以为黑井比我大,其实他比我小一岁;我以为中野和我同年,其实他比我大六岁。

    黑井千次先生老成持重,认真不苟,有点学究气。说到眼睛花的毛病,我告诉他中国有句谚语:“花不花,四十八。”四十八岁一定要戴眼镜。这句话他后来问了我足有十遍,并且写在本子上反复地读。在飞机上他和邻座一位女人谈“君子兰”的闲话,也是拿着纸笔,样子像在写论文。两周之内他学会的中国话最多,讲得也最准确。在我知道他的小说以写电子时代的日本人见长,而井出孙六先生则拿手写明治时代的生活时,我暗自以为上帝在安排他们两人的事情时一定打了个瞌睡,弄颠倒了。黑井先生的气质更像个研究历史的学者。井出孙六,是个生龙活虎般的人,像只上满发条的陀螺,在大千世界飞快地旋转不停。不管几个人同时上街,走在最前面的永远是他,一起游公园,如果忽然丢了一个人,也必定是他。他对什么都感兴趣,哪里都去,什么都买,一眨眼的工夫,不知他从哪里又抱了一堆东西来。我们到桂林那天,气温摄氏38度,热得使人窒息。一下飞机他就大叫:“哈!真热!哈!热得发蒙了!”但刚进宾馆,才放下行李,他又跑到街上去了。他热情、开朗。在上海他访问了一位采访对象,回来后就迫不及待地讲他要写的这篇作品的内容。日本民族给我最强烈的印象就是精神奋发,勇往直前。井出君在这一点上很有民族特点。在火车上他在闲谈中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发现一夜没有摘眼镜。他嘲笑自己太马虎。我说:“戴着眼镜睡觉好,你做梦可以看得清楚些。”我相信他在梦里也是充满求知欲和好奇心到处奔跑的。

    我自以为了解最多的是中野孝次兄和小兄弟宫本辉。

    称宫本辉为小弟弟,是从年龄上讲。他的作品却有着中年人的深思和老年人的成熟。一路走来,不论宾馆的服务员、出租车的司机,一听他是《泥之河》的作者,都睁大眼睛说:“他怎么这样年轻?”后来,我知道了他儿时的坎坷,更加相信“文章憎命达”这句话。好的文章总要和作家的恶劣命运结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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