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秦桧的惊恐

    第十九章秦桧的惊恐 (第3/3页)

城中有金人数辈,见宋主得人心如此,亦皆惊叹。

    讲完故事,赵桓坐直身姿,目光扫视过眼前这几位能够影响整个大宋朝政的官员,问道:“听完故事,诸卿都说说有何感触?”

    孙傅率先开口,义愤填膺的说道:“奸相误国!何粟当初主议不割地,既而守城失败,便自己改弦易辙,扬言宗社将危。后闻金人讲和,反而轻易信之。跟从官家车驾见二酋,割河东、河北两地,主张降于金虏,可谓主辱臣死之时也。但何粟归都堂之后,未曾有过一丝愧色。执政之时,但欣喜于讲和而已。而且宴会宾客,饮酒食肉,谈笑终日。自古大臣愚昧无耻,未有若此之甚者!”

    “自古大臣愚昧无耻,未有若此之甚者!”孙傅气冲冲的再次骂道:“难怪此前李若水痛骂之曰,此辈奸相,虽万死何足塞责!”

    赵桓面无表情,虽然孙傅所言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但实质内容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于国家大事毫无用处。赵桓还不至于像个妇人一样,需要听其他人的认可、抱怨,来获得心理慰藉。

    眼见官家毫无反应,孙傅只能讪讪的缩回座位,假装自己是一个透明人。

    一旁的张叔夜继续接过话语,说道:“官家得人心如此,只要振臂一呼,都人百万,必云集而景从,必能共济国难,抵御胡虏。”

    赵桓点了点头,张叔夜的回答,也是充满了个人色彩。更像是一个军事主官给出的专业参谋意见。是一名能坚定贯彻天子意志的忠臣,但并无多少个人主见,不是一位能高屋建瓴,引导全局的宰执人物。

    轮到御史中丞发言,秦桧拘谨的缩着身子,目光一直注视着赵桓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官家,臣……臣从官家故事中感触最深的是,人心不可负,百姓不可辜?”

    与孙傅的义愤填膺、张叔夜的平静陈述都不尽相同,秦桧哪怕表达观点,都是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足见其油滑软弱。

    但赵桓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恨不得缩进椅子中间的御史中丞。

    人心不可负,百姓不可辜。

    这绝不是历史上那个主和派奸臣能说出来的话!

    连赵桓自己内心都没能完全把握住自己的想法,但秦桧却完全将其精辟鲜明的总结了出来。

    论揣摩上意,满座相公们,没一个人能比得上这位御史中丞。秦桧所言,完全是为了迎合赵桓心意。

    如果赵桓不清楚秦桧的为人,也几乎产生一种生逢一知己的感觉。

    就像是迷茫中,有人能完全说出自己内心所想,并将其升华、弘扬。谁能不对这种人报以好感?

    秦桧却吓得瞬间一头冷汗,自己一生最善识别人心,但对眼前这位官家,却怎么也看不透。

    官家好像有两幅面孔,一副单纯无比,就是个涉世未深的意气青年,刚烈耿直,喜怒皆行于色。

    但另一幅却像一座幽暗深渊,仿佛能看清一切虚妄,对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

    便比如刚才,秦桧十分确定,官家的反应说明自己精确的猜到了官家内心所想。

    可是官家看向自己的那深深一眼,自己怎么都理解不了,官家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反应。仿佛早已看穿自己为人,一副完全不出所料的感觉。古人说珠玑在握,洞若观火,前后皆知五百年亦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