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安宁

    第二百零五章 安宁 (第3/3页)

    女人说,「我可以创造你妻女的复制品,她们与原版完全一致,并具备着相同的记忆,你会和她们再度相聚。」

    「可「她们」终究不是她们。」

    「没错,魔鬼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但我们可以取巧。」

    女人知道赫尔特并不满足这样的愿望,她接着说道,「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如何?在梦里你会忘记现实的种种,与她们度过美好的一生。

    」

    「又或者说……我抹去你对她们的爱意?」

    女人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是如此动听,犹如绝世的音律,带着魅惑与勾起人欲望的魔力。

    「是啊,我可以令你不再爱她们,这样她们就不会再影响你,你不会为她们悲伤,不会为她们愧疚,不会为她们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甚至说,完全消除掉你对她们的记忆,在赫尔特·莫特利的人生中,她们从未存在过。」

    赫尔特沉默了很久,他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是「真实」的。」

    「真实很重要吗?」女人不解,「说到底,这一切的反应,都只是生理的影响,激素的分泌……都只是感知上的幻觉。」

    「不……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

    面对女人的问题,赫尔特说不出答案,他只是觉得这样不好,「我不能再犯错了。」

    「可你已经犯下了滔天的罪业,注定无法被原谅,为何不将一切都舍弃了呢?」

    女人从身后捧住赫尔特的脸,指尖传来醉心的温暖。

    「继续坚持仅存的良知,也无法洗刷你身上的罪业,可将其抛弃,你便将得到愿望的满足——哪怕那并不真实。」

    赫尔特没有回应,但女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她松开了双手,留下了困惑的一句话。

    「真搞不懂,真实有那么重要吗?」

    女人消失了,孤零零的海面上只剩下了赫尔特一个人,他紧紧地抱住干枯的尸体,如同自残般,享受着记忆带来的苦痛,直到这幻觉的世界开始崩塌。

    卢拉的手低垂了下来,秘能对她的以太消耗极大,哪怕是抹除自己曾经在赫尔特脑海里留下的封印,也险些消耗光了她的力量。

    赫尔特呆滞地站在原地,手中握持着可怕的以太刀剑,他用了几秒钟从幻觉里恢复清醒,然后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诺伦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诺伦觉得曾经的赫尔特回来了,那个充满力量与理想的赫尔特,可这样的赫尔特转瞬即逝,他脸上再次浮现起了癫狂的异样,发了疯般挥剑,口中响起凄凉的尖叫声。

    他就像头彻底疯狂的野兽,胡乱地撕咬,暴躁地毁灭所有。

    愿望、家人、灵魂、……赫尔特的所有都被命运无情地玩弄着,现实和幻觉彻底交错重叠在了一起,宛如有数不清的硕鼠在体内爬行撕咬,它们从赫尔特的躯壳之下钻出,掏空了他的皮囊。

    无穷无尽的悲伤几乎要将赫尔特彻底撕裂,可随即这股悲伤就被转化转化成了阵阵快意。

    赫尔特尖叫着、诅咒着自己,他应当为自己的妻女哀悼,可自己却因她们的死倍感欢愉,这便是来自魔鬼的戏弄与折磨。

    他要疯了,又无比的快乐,几乎要欢笑了出来。

    铁壁破裂,刃咬之狼从天而降,撕裂的金属鸣音不断,一道道伤口在赫尔特的身上绽放,可从其下溢出的并非是以太,而是实实在在的鲜血。

    不应该是这样的,在孽沌唯乐的加护下,赫尔特拥有着无穷无尽的以太,他完全可以保持以太化的。

    诺伦察觉到了赫尔特的不同,也在那癫狂的眼神里捕捉到了清醒与哀伤。

    「他没有疯!列比乌斯!」

    诺伦试着制止战斗,今天的死亡已经够多了,不应当有更多的鲜血流淌,但他的话未能阻止列比乌斯的斩杀。

    一道凌冽的刀光竖直劈下,一击便粉碎了赫尔特那引以为傲的以太刀剑,紧接着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他的头颅上开裂,劈开脖颈与胸膛,几乎斩开大半的身子。

    碎裂的眼瞳里倒映着天降的死神,列比乌

    斯和刃咬之狼重叠在了一起,冰冷致命的铁甲覆盖在他身上。

    虚弱的嗓音从断裂的喉咙里响起,「我还是……赢不了你啊。」

    列比乌斯声音冷漠地回应,「嗯。」

    锐利的狼爪延伸刺击,列比乌斯一击贯穿了赫尔特的心脏,再迅捷地拔出,抽出一道荡起的血迹。

    赫尔特身上的以太辉光闪灭了几下,随后彻底熄灭了下来,跪倒在了原地,鲜血汩汩地从残破的躯壳里逃离,带走最后的温暖。

    诺伦扑在赫尔特的尸体上,反复呼唤他的名字,希望能救回自己的弟弟,依靠以太化,这样的伤势本不该杀了他的。

    可赫尔特还是死了。

    诺伦愤怒地嘶吼道,「列比乌斯!」

    自始至终列比乌斯的情绪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他只是宰杀了一头发疯的野狗。

    面对诺伦的斥责,列比乌斯只是平静地回应道,「牲畜只能被屠宰。」

    诺伦表情一滞,他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抱起赫尔特的尸体,眼神低垂。

    在鲜血与悲痛中,屠夫终成牲畜,死亡带来了永恒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