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与假(1)

    第八章 真与假(1) (第2/3页)

下人交代,不让她走出这座宅院。

    别说走出宅院了,不到一个月,她就被折磨得起不来床。最初她还能反抗一下,后来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过来,看着他凌辱她,鼻息吹到她的皮肤上,把她搬过来,把她翻过去,仿佛摆弄砧板上的一块肉。等摆弄够了,他起身就走。

    她觉得自己还不如青楼里那些风尘女子。那些女子如果遇到实在不愿接受的人还可以拒绝,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会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哪怕是离去之时,也会在耳边说几句虚情假意的话。

    而现在的丈夫就如一头饿极了的狼,上来便开始吃,吃饱后嘴都不抹就走了。

    每当那人走了之后,她就将头埋在被子里痛哭,既为自己哭,也为丈夫哭。她不知道丈夫遭遇了什么而不能回来了,生死未卜。她想起以前跟丈夫的快乐时光,想起在客栈的时候他来询问的情景。越想眼泪就越多,最后哭得眼泪都干了,再伤心也流不出泪水了。

    如此两个多月后,丈夫忽然有八天没有回来。

    没有丈夫的折磨,她的身子恢复了一些,不但能下床了,还勉强能在院子里走几步。

    下人里有位专门洗衣服的老妇人,以前天天见面,发生此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位老妇人了。

    老妇人心肠很好,在所有下人里,可以算是与她最亲近的一个。

    她好不容易又与老妇人见了面,想将心底里的疑惑与委屈说给老妇人听,看看她能不能帮忙出出主意。

    她尚未说出口,老妇人就劝她说,不要想着年纪轻轻就贪图床头欢乐,纵欲过度,要注意身子。

    原来老妇人也认为她跟丈夫是因为无所节制而这样的。

    第九天,丈夫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年纪跟丈夫差不多,眼神古怪,往四下里瞄来瞄去,仿佛想偷点儿什么东西。

    丈夫在他面前颇为得意,称呼他为“西二哥”,带着他去各个房间观看,要给他展示这里所有的东西,尤其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她丈夫原来很低调,不是这样炫耀的人。

    西二哥见了她,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嘴角流出哈喇子。

    丈夫说,这就是这户人家的少夫人了。

    丈夫不介绍说她是他的夫人,却说“是这户人家的少夫人”,就好像他并不属于这户人家。

    西二哥道,看了少夫人,前面看的那些我都不羡慕了,独独羡慕你能与这样的美人儿同床共枕。

    接着,西二哥又说道,这茶商辛辛苦苦赚了这么多钱,娶了这么漂亮的人儿,没想到都给你这小子享受了!我换了三四回皮囊,也没碰上一次你这样的好机会!别的我都不要,今晚让我在美人儿房里留宿一夜怎样?

    她听了这话,一时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可是当时旁边没有其他人,她知道,她说出去没人信。

    听到这里,陆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她咬牙切齿道:“这皮囊术太可恨了!太可怕了!我原以为只有人用它改变容貌,变得好看,悦人悦己,居然还有人用它做出这种……”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事情。这比伤天害理、谋财害命还要令人发指。

    她已下定决心,要帮助借落子完成他师父的遗志,要将皮囊术消灭!

    这女子说,好在假丈夫理智尚存,没有答应西二哥留宿的要求。

    或许,他虽然是假丈夫,但不想与人分享不属于他的女人。或许,他怕下人识破,毕竟在别人看来没有谁愿意让妻子陪其他的人睡。

    西二哥走后,丈夫照常到了晚上便来凌辱她。

    不过自那之后,丈夫常常好几天不回来。

    有一次,丈夫喝了点儿酒,不小心将常常不回来的秘密说了出来。他说他最近又撞了一次大运,瞄了许久的“喜鹊”终于被他得了手,所以他不仅要在这边过这边的生活,还要去那边过那边的生活。

    虽然酒意上了头,他还是保持着几分戒备心,说得含含糊糊,并没有透露“那边”是什么情况。

    她能猜出来,“那边”是另外一户像她这样的人家,丈夫是化作了那户人家的主人模样,去占据那户人家的主人的钱财和地位。说不定“那边”也有一个像她一样有苦不能言的女人。

    西二哥偶尔来这里,与丈夫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但是她听得多了,渐渐明白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将发现的目标叫作“喜鹊”,说“发现了一只喜鹊”,就是盯上了某个人;说“要把那只喜鹊打下来”,就是筹划害某个人;说“窝儿不错”,就是说某个人的家境不错,值得下手;说“喜鹊打下来了”,就是说阴谋得逞,目标遇害;说“要挪窝了”,就是准备换一个目标了。

    她推测,他们之所以将目标叫作“喜鹊”,就是用了“鸠占鹊巢”这个词语。

    通过他们的对话,她知道了这个西二哥跟丈夫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他们瞄上目标后,偷偷害死目标,然后通过皮囊术变成目标的样子,去目标的家里,扮演目标的角色。等到目标的钱财被耗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找下一个目标。他们也会同时盯上两三个目标,甚至更多,同时扮演两三个角色。

    “也就是说,皇城里不止你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陆姝问道。

    她抽出手,抹了抹眼角,说道:“肯定还有其他人,可是我没有打听到,遇到的人也不能说。”

    “那你是怎么说出来的?”陆姝问道。

    她说,她以为日子已经没有希望了,心如死灰。去年除夕那天,丈夫不在,按她猜测应该是去另一只“喜鹊”的家那边过除夕去了。她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躺着,忽然听到外面有担货郎叫卖。

    担货郎走街串巷并不少见,她以前也听到过无数回,可这一回不同。

    担货郎是用她家乡的话叫卖的。

    她只听了一声便泪水盈眶,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个担货郎也有意思,走到她家院外就停了下来,又一声一声地叫。

    她心想,担货郎应该是走累了,在外面靠着院墙歇脚。于是,她叫来下人,要下人将担货郎喊进来,给个凳子歇一歇,给两口水喝。

    丈夫吩咐过下人不让她出去,可是没说过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下人便将担货郎喊了进来。

    她身子乏累,被丈夫折腾的伤病还没好,不能起身,只好躺在长椅上用家乡话向担货郎问好。

    担货郎听她说的是家乡话,微微惊讶,便用家乡话问她为何住在这里。

    下人听不懂他们的家乡话,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她被这么一问,禁不住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她要忍住不失声痛哭,怕下人怀疑,然后告知丈夫。

    这样的话,下人顶多认为少夫人起了思乡之情。

    担货郎见她哭起来,却不作声,也不安慰,似乎有备而来,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她心想,莫非担货郎是有目的而来?他刚才站在外面不走,就是等着她喊他进来?也许这担货郎以前认得她丈夫,知道她丈夫遇了害,想办法救她来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不敢向担货郎开口。

    下人就在旁边,若是发现了异常,肯定会告诉丈夫。

    担货郎单枪匹马,何况就是要他救她出去,他也不一定能办到。

    她不敢冒这个险。

    担货郎见她欲言又止,从货担上拿了一个小盒子,走到她跟前,将盒子打开。

    下人赶紧凑上来看,看到盒子里都是女人用的首饰,于是走开了。

    她跟下人一样,以为担货郎要她买东西,她便低头往盒子里看,拿了一副耳环。

    担货郎点头,连忙指着耳环说了一串家乡话。

    这话不是介绍耳环有多好,价值几何,而是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要说的话现在说出来,他早已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来路。

    她一惊。这担货郎真是太聪明了,下人听不懂他们的方言,那么他们就可以假装挑货物讨价还价,但说的是完全与此毫不相关的话。

    她稍作镇定,然后学着担货郎的样子,眼睛盯着耳环,嘴上却将自己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其间她对耳环指指点点,给下人造成一种评论耳环哪里好哪里不好的假象。

    担货郎将耳环放回盒子里,拿出另一副首饰,问她打算怎么办。

    她摆摆手,表示不要这一副首饰,自己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点翠钗,说,自己在皇城举目无亲,身子被折磨得虚弱,又被下人盯着不让出门,凭自己恐怕没有办法逃离苦海。

    她求担货郎救她出去,只要能逃出这里,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

    担货郎叫她再忍耐些时日,说他无法救她。

    她大失所望,埋怨道,既然无法救她出去,又何必来到这里说这番话?

    担货郎说,能救她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她急忙问,那人在哪里。

    担货郎叫她别着急,将来某一日,那人会带着一匹丝绸来这里,并有能力救她出去。若是那人来了,你一定要说丝绸是你订的,不要露出破绽。

    她说,她连门都出不了,怎么会订丝绸?

    担货郎说,你叫下人去订,从即日起,让下人去布市订货,订平时难买到的样式,这样的话,一般要等一段时间才有货。你在宫里待过,什么料子什么样式难订到,心里应该有数。如果订的货送来了,你立即再订一次别的难买到的样式。你给帮忙订货的下人多些钱,这样下人不但乐意为你跑腿,也会帮你瞒着你的假丈夫。更重要的是,那个送丝绸的人来时不会穿帮。若是订的货又来了,你立即接着订一次。

    她很惊讶,这担货郎连她曾在宫里待过都知道。这件事她连原来的茶商丈夫都没有告诉过。很显然,这担货郎远超过丈夫的朋友这层关系。

    好在她从宫里出来时带了不少体己钱,丝绸别的人家不一定订得起,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她好奇地问担货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她。

    担货郎说,他可以是任何人,却又是不存在于世间的人。如果非要问一个名字的话,就叫他借落子。每个曾经救过蝉的人都有一次获得他的报恩的机会。

    她听说过,蝉在树上产子后,借打雷将其子传到树底下的泥土里生活成长。所以蝉又叫借落子。他自称借落子,难道是蝉来报恩不成?

    她老老实实说,我记得家乡的夏秋有蝉鸣声,但不记得曾几何时救过蝉。

    担货郎说,就是因为你不会因为救过一只蝉而记在心里,我才来救你。做了一点儿善事就念念不忘的人不值得救。

    最后,她买了那根点翠钗。

    她相信担货郎的话,第二天就让下人去布市订一款她指定的绸缎。短者三天,长者半月,绸缎就送来了。

    虽然与担货郎有约定,但每次布店的人送了货来,她都不确定来者是不是担货郎说的那位。她都让下人叫到自己的房间来,揣摩对方是不是担货郎说的那个人。

    前面很多次,她怀抱希望,又屡屡失望。

    在此期间,她仍然要遭受丈夫的折磨。

    等到今天陆姝走进来的时候,她顿时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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