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 (第2/3页)
十二月癸酉,汴将孔勍乘虚袭下鄜州,获周彝妻子,周彝即以兵士来降。于是邠、宁、鄜、坊等州皆陷于汴军。茂贞惧,谋诛内官以解。
李茂贞怕了,终于打算把皇帝交出去了。
次年春正月癸卯朔,车驾在凤翔。甲辰,昭宗遣中使到汴军,茂贞亦令军将郭启奇来达上欲还京之旨,随后昭宗上又令户部侍郎韩偓、赵国夫人宠颜宣谕于全忠军。
辛亥,全忠令判官李振入奏,上令翰林学士姚自传宣,令全忠唤崔胤令率文武百僚来迎驾。癸丑,上令礼部尚书苏循传诏,赐全忠玉带,仍令全忠处分蒋玄晖侍帝左右。
丁己,蒋玄晖与中使同押送中尉韩全诲、张弘彦已下二十人首级,告谕四镇兵士回銮之期。戊午,遣中使走马华州,追崔胤,胤托疾不至。甲子己时,车驾出凤翔,幸全忠军。
全忠素服待罪,泣下不自胜,上亲解玉带赐之。
朱温披麻戴孝等待处置,是不是伪装不要紧,关键是他肯装。
乙丑,次扶风,令硃友伦总兵侍卫。丙寅,次武功。丁卯,次兴平,宰臣崔胤率百官迎谒。即日降制,以崔胤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复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判度支,魏国公封邑如故。戊辰,次咸阳。己己,入京师。天子素服哭于太庙,改服冕旒,谒九庙。礼毕,御长乐楼,大赦,百僚称贺。全忠处左军。辛未,宴全忠于内殿,内第子奏乐。是日,制内官第五可范已下七百人并赐死于内侍省,其诸道监军及小使,仰本道节度使处斩讫奏,从全忠、崔胤所奏也。帝悲惜之,自为奠文祭之。
二月壬申朔。甲戌,制赐全忠“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名。己卯,制以辉王祚充诸道兵马元帅。又制以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使、汴宋亳辉河中晋绛慈隰郑滑颍郓齐曹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太清宫修葺宫阙制置度支解县池场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守中书令、河中尹、汴滑郓等州刺史、上柱国、梁王、食邑九千户、食实封六百户硃全忠守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由此可见,昭宗心里还是感谢朱温的。
至于被李茂贞囚禁的女儿平原公主,朱温也帮昭宗要了回来。
“又令全忠与茂贞书,取平原公主。”
乙未,会鞠于保宁殿,全忠得头筹,令内弟子送酒,仍面赐副元帅官告。戊戌,全忠归大梁,上宴之内殿,置酒于延喜门。是日,全忠与四镇判官皆预席,上临轩泣别,又令中使走送御制《杨柳枝》词五首赐之,当然,这个时候的昭宗,只能盼望朱温是个真正的忠臣了。
这回把昭宗救出来之后,朱温也没乱搞,吃了一顿饭就回去了。
李茂贞该不该杀?我想谁都认为该杀,但昭宗是怎么对待自己仇人的?
“五月,制凤翔陇右四镇北庭行军、彰义军节度、泾原渭武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尚书令、兼侍中、凤翔尹、上柱国、秦王李茂贞可检校太师、守中书令。”
都到这个地步了,昭宗还觉得李茂贞是可以挽救的对象。
尚书令、秦王都封了,这等僭越李世民的名号,朱温、李克用都不敢要。
昭宗大梦做到这个地步,也已经属于不可挽救的对象了。
朱温能救你一回,还能救你两回?
自己不把自己当个人,还能指望谁把你当个皇帝。
尚书令、秦王送给李茂贞就罢了,朱温把昭宗捞出来之后,昭宗还在给李茂贞升官,中书令、太师、侍中、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来了个全套,想什么呢,指望仇人替你制衡朱温或者李克用?先不说李茂贞没有这个忠诚,就凭他那些兵马,是朱温的对手?能干碎李克用?
到这一步,朱温决定篡位了。
既然秦王、侍中、尚书令、中书令能封给李茂贞,那么你的皇位自然也能给我。
天右元年春正月丁酉朔,崔胤被杀,崔胤新组建的禁军同步瓦解。
不久,朱温亲赴洛阳,总督迁都工作。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大伙儿都知道流程。
言归正传,都说崔胤怎么叛君卖国,把我们扔到他那个位置上,皇帝被人当成狗一样关在圈里羞辱,你谁不能找?抛开上帝视角,当时朝廷能求助的还能有谁,天下藩镇愿意下场来凤翔救驾的又有谁,除了朱温,你还能求助谁?况且他还是朝廷多次呼叫后才过来的。
在这之前,朱温比天下九成藩镇都忠。
不但不停止进奉,还往里贴钱,自己打下地盘之后,还不忘分朝廷一杯。
就凤翔事件,他的做法比起董卓、尔朱荣、高欢、宇文泰这些人,真是仁至义尽了。
关于称帝之后的朱温,大家也可以去看看他的作为,看看他制定的法律政令,河南闹蝗灾,朱温专门写了一篇灭蝗诏,督促各州县官员灭蝗救灾,儿子朱友裕在宋州当刺史,因为上报祥瑞,被朱温革职,朱温认为他只顾着找祥瑞,不关心治下民生,不配当这个刺史。
特权阶级之一的寇彦卿,打死了一个老百姓,被御史弹劾,牙将出身的寇彦卿放话要找刺客杀掉这个御史,朱温把他叫来谈话,如果这个御史掉了一根毛,我就杀了你全家。
老百姓没牛没马当畜力?别担心,去军营拉,去官府要。
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只有朱温把老百姓当个人。
最后,小舞借用前辈吕思勉对朱温的评价来结尾。
吕先生说:“梁太祖的私德是有缺点的,所以从前的史家对他的批评多不大好,然而私德只是私德,社会的情形复杂了,论人的标准自亦随之而复杂,政治和道德伦理岂能并为一谈?篡弑也是历代英雄的公罪,岂能偏责一人?老实说,当大局阽危之际,只要能保护国家、抗御外族、拯救人民的,就是有功的政治家。当一个政治家要尽他为国为民的责任,而前代的皇室成为其障碍物时,岂能守小信而忘大义?在唐五代之际,梁太祖确是能定乱恤民的,而历来论者多视为罪大恶极,甚有反偏袒后唐的,那就未免不知民族大义了。”
刘裕干掉了司马家几千皇族,大伙儿拍手称快。
高欢追得皇帝上天入地,仍然不失为一代英雄贺六浑。
一个空印桉就牵连诛杀了数万人的暴君朱元彰,也是大家口中的明主。
弑兄杀弟奸嫂逼宫连自己亲侄子三岁婴儿都不放过的李世民,也是公认的明主。
刘野猪就不用说了,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们歌颂的历代明君,没有哪个是圣人。
只不过当他的成就足够大,人们自动就会为他辩护。
明末思想家唐甄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周秦以后,君将豪杰,皆鼓刀之屠人。盖自秦以来,屠杀二千余年,不可究止。嗟乎!何帝王盗贼之毒至于如此其极哉!凡为帝王者皆贼也!”
诗经有一句话也很有道理:“忘我大德,思我小怨。”
因为私德有亏,就要把一个人全盘否定甚至打为罪恶,这不合理。
所以,我明明知道,为了吸引那样一部分唐粉,我应该把朱温集团的每一个都在书里千刀万剐杀光,让他们每个人遭受一百种死法,这样才能泄愤出气,但是,别幼稚了。
就本书而言,李晔就是个好东西吗?
按照我们现在的标准,我毫无避讳他就是个刽子手。
但是我一直认为,写书应该给予主角以成长,给予反派以人性。
在唐五代拿新中国标准要求自己,这不是扯吗?
我不想写什么圣人,因为中国皇帝就没有圣人,天地万物都是刍狗。
这些大概就是小舞对朱温的一些粗浅认识了,权作交流而已。
所以写完汴州篇幅的时候,我的激情也已经退去了,接下来的章节,无非种田拓边削藩封国争储歌颂大唐中兴而已,读者很明显都能猜到我的思路了,那我还写什么呢。
所以,就这样吧。
读者不但能猜到接下来中原篇幅的剧情,也能猜到西域、日本、新罗、南诏的剧情,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比你们所想的更加波澜起伏的故事了,我也没有欲望去凋琢其他人物了。
魔术已经被揭秘,魔术师没有表演的欲望了。
这盛世如你们所愿,大唐接下来的中兴事业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第二个问题,我到底在写什么?
蒽……我在写一个关于晚唐的故事,一个人魂穿昭宗,意淫解决那一段令很多人都痛惜遗憾的悲伤故事,即使现在我打算放弃写这一段故事了,想起来依然觉得,好遗憾!
不是遗憾我没有写完,而是这一段故事本身,真是遗憾到无以复加。
我痛恨自己没有文才,写不出来真实感人的剧情。
我痛恨自己没有见识,写不出来热血沸腾的战场。
我痛恨自己无能,描写不出来一副真实的晚唐画面。
我痛恨自己不能把那一个个绝望悲伤的故事还原到各位眼前。
我想展现这个时代的无奈,我想改变那一个个让人遗憾悲伤的故事。
但是很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
小舞姑且聊一聊我对人和社会关系的认识吧,没有谁爱吃人肉,没有谁天生就是刁民,但是每个时代的人被局限的不仅仅是阶级和视野,还有认知和想象,因为身处局限之中,前人的所思所想在我们看来也只是建立在愚昧之上的妄想,就像千年以后的后人会感慨我们是那样的愚蠢无知,就像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我们感慨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愚蠢,就像曹刿感慨肉食者鄙未能远谋那样,身在庐山之中,我们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
在古中国,皇帝就是神,但我更愿意用洛夫克拉夫特构造的克苏鲁神话来指代这些神,在克苏鲁体系中,神是冷漠的存在,它们没有人类的社会道德伦理观,也没有黑白善恶之分,它们视人类如草芥虫蚁,人类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神无意识的影响而造成的荒诞结局。
我也更倾向用这个观念解释晚唐五代的众生百态,这个时代的人,上到皇帝宰相藩帅,下到贩夫走卒,并非是遭受到了某种恶意的针对,没有一个生灵希望他们如此度过一生。
在这一切乱象的背后,也不存在一个恶魔为此欢声喝彩。
年仅三岁的朱温无法真正理解自己父亲的病痛和离去,而横征暴敛的州县官差则更是年幼的朱温所无法战胜的恶魔,这一切就像他的人生一样,面对着自己无法理解的现象,无处挣扎的把自己暴露在未知的恐惧面前,朱温成年之后,以成人的视角理解这个世界,世俗向他解释了什么是疾病、什么是贫穷、什么是孤独、什么是歧视、什么是残暴、什么是夜捉人。
但这种解释不能改变什么,疾病从未放过朱温,在他的一生中纠缠着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嫂子、他的儿子、他的童年、他的死亡,还有世道带来的残暴演变同化和自己与众不同所带来的孤独和恐惧,都是朱温穷尽一生也无力战胜无处闪躲的黑暗深渊。
这个时代的三教九流的人的一生也是如此,他们的学识和经验丝毫不能撼动这个被潜移默化推向黑暗深处的世道,,没有一个人希望这个世道如此糟糕,在这一切乱象背后也不存在一个恶魔为此欢声喝彩,秦宗权抬着碾车到处跑的时候也不会哈哈大笑,最终他们在疯狂的边缘认清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发现这世俗的认知和解释只不过是建立在愚昧之上的妄想。
在宏观上,我更愿意用宇宙冷漠主义来解释人的一生。
在宇宙的尺度下,哪怕不以个人而论,而是把所有人类视作一个集合,不单是地球上的七十亿人口,而是从远古到未来,所有存在过无法计数的人类,仍然过于渺小卑微。
我们就像画中的人物,哪怕可以斩妖除魔,却仍经不起另一个维度的揉捻,因为我们对画外的世界一无所知,我们绝大多数人对人也一无所知,智者学派认为人是万物的尺度。
但是,人真的能认识自己吗?
我们总觉得自己是复杂的好人,别人则是单纯的坏人,我们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却拿俗人的准则要求自己,我们推崇仁义礼智信,但是我们大多数人的表现却存在与之相反。
冷漠、苛刻、欺诈、偏执、狭隘……
我们高呼更无一人是男儿,但当多铎真的兵临城下,你我未尝不是钱谦益。
对于宇宙冷漠主义,在我的认知中,哪怕是以个人而论,以现实生活为尺度,依然可以证明它的合理性,每个人的一生是幸福还是悲痛,并不单单取决于我们自身的行为选择。
我们可以将个人生活视作是由意愿、行为、结果三个部分组成。
明确目标、付诸行动、收获结果,这个过程足以解释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
在小舞看来,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渴望,都只是世界赋予我们的。
如何认识这个世界,如何认识自己,便会有怎样的需求与渴望,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是一切欲望的根源,而这一切观念与认识的建立,则是一种被动的过程,我们不能决定。
我们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少年时接受到了怎样的家庭民风影响和文化教育?在儿时生活环境被限制的情况下,我们又因种种巧合接触到了怎样的社会影响?是哪部动漫让我们开始相信正义和友情?是哪本文学开始让我们反思生活的困境?是哪本杂志让我们爱上了人文科学?是哪部电影开始让我们向往大人的世界?是哪个老师让我们产生了学科倾向?
我们要知道,这些东西并非是我们选择了它们,而是它们恰巧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人群的传阅讨论、电视的固定播放、网络的流量推送、师长前辈的教导、至交好友的感慨。
这种选择充满了无序性和不可预期,充满了细微的巧合和更大群体的支配。
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一定有这样的记忆。
如果我没有遇到那个人,如果我父母没有做那个决定,如果我没有去那个地方,如果我没有翻开那本书,如果我们没有听说那部电影,如果我没有出生在这个家庭和地方……
如果有这么多如果可以如果,那么我们现在所爱、所恨、所思、所求、所想的一切,一定不再是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那一切,这种记忆一定存在,认真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